雜草哲學～Lyo的點點滴滴

"白色巨塔"第十三~十五話
里見決定出庭為佐佐木家屬作證, 為了阻止他
財前先刻意拒絕幫里見委託的15歲女孩動高難度手術
然後在金井講師難以處理手術突發狀況時, 再現身解圍
讓里見意識到, 這間醫院沒有他這個手術技巧高超的醫生, 是不行的
為了一個已去世的病患, 而犧牲其它病人得救的機會, 值得嗎?
這招實在高明
財前再一次提醒里見, 為了自己的理想犧牲病人
並不比他高尚到那裡去

雖說里見把它解讀為財前的反擊, 而向財前解釋他並非為趕走財前才答應出庭
但無論如何, 財前所呈現出來的現實, 卻是不容否定的
以動機論來說, 里見出庭單純是為了讓財前意識到並反省自己的錯
他認為這麼做能避免將來發生類似事件, 對促進醫學進步也有很大意義
這個動機是很正當也很好的
但就結果來看, 即使輸了官司, 財前有受到任何教訓嗎?
他依然強力主張癌症動手術是唯一正途, 並堅持繼續上訴
即使從種種跡象看來, 他其實一直受到良心的煎熬
里見堅持的結果, 也只是把財前逼得身心俱疲、走上死路而已
何況, 現實是:一旦輸掉官司, 財前便得離開大學
這和里見逼他離開其實沒有兩樣
就和開頭的胰臟癌事件一樣, 里見總是不管財前願不願意
為了自己的理想, 就把財前一起拉下水

我也不會說, 總之看了真的感到內心天人交戰...
小說也好日劇也好, 都把我引入一個無解的死胡同中思考著
究竟該不該為了已經去世的病人, 而讓活著的人跟著受苦?

若不論財前這個人的人品如何, 純論醫術的話
他的確擁有起死回生的高明醫術, 可以救活許多病人
一旦無法在專長的領域發揮, 不但他的人生就此毀於一旦
也會有更多人因此失去得救機會
那個15歲女孩的例子就清楚展現出這個事實

就算不論財前, 看看柳原醫生、里見、佐佐木家人的處境
也會讓我懷疑這麼做真的對嗎? 大家為此都要付出太大的代價了!
柳原醫生在小說中比在日劇中活得更清苦更勞累
如果失去醫院的工作, 地位比里見低一截的他一定更難生存

日劇的里見還好, 小說的里見真的令我心疼
他只是正直地、執善固執地活著而已, 卻要一次次被佐佐木的家人牽累
第一次官司讓他失去工作, 還好經大河內教授介紹後
還有近畿癌症中心讓他發揮所長, 也讓他活得更快樂更自由
偏偏第二次官司家屬還要他幫忙出庭作證, 我還沒看到小說後半
但真的很擔心他會因此再度失去癌症中心的工作...
雖然佐佐木的家人很可憐, 看小說時我卻一直在心裡渴求他們別再拖里見下水
何況他們自身難保, 為了官司連生意都快作不下去了
為什麼活著的人不能為活著的人著想、好好活下去呢?

但轉念一想, 這樣的想法又太自私、片面了
如果現在事情發生在我身上, 我想必也希望為家人伸冤
同時讓社會大眾注意到此事, 讓有同樣痛苦的人都能勇敢站出來
也讓那些自私的醫生無法逍遙法外
"革命"的過程總是痛苦的, 如果沒有人願意站出來作受苦的那一個
那腐敗、扭曲的現況就只有惡化一途, 永遠沒有轉好的希望

這兩種想法來來去去, 讓我無所適從...

之前林田加奈子的事件(這部份在小說沒有, 但我認為加得很好)
就已讓我天人交戰過一次了
總覺得自己現在的想法變得有點"數據至上", 不顧人情...
看到里見爭取把林田加奈子留在病院療養到最後一刻
即使開刀只能為她延長數月生命也要盡一切力量去做
我竟然和鵜飼或財前有一樣想法, 覺得:
"與其把心思放在沒希望治癒的病患, 不如多醫有希望治好的病人."
因為花那麼多金錢時間去為一個必然要死的人延命, 怎麼想都沒意義
而且大學醫院病床有限, 當然要把床位空出來給其它病人
可是再仔細一想, 病人不是一個個數據, 而是獨立的個體啊
不是"一個零件換了, 再補一個上來就好"這樣計算的...
至少要讓每個病人到最後一刻都保有身為人的尊嚴, 才是正確的吧
何況如果要計算有沒有希望治癒這種事
那麼人生來總是會死的, 有病何必去醫呢?
這種邏輯到頭來不也沒有意義嗎?
總覺得, 人世間好多事, 尤其是涉及價值判斷的事
真的好難喔...

順道一提, 為了順應現代醫學發展的情況
小說中出現過的精彩法庭辯論戲在日劇中失色不少
許多當年的論點在現在都已不適用, 真可惜...
等下次再重拍, 情況會更慘吧
這就是翻拍舊時代背景小說所必然遭遇的困境
除非翻拍者把時空背景直接設定在1960年代, 如此一來什麼心都不用操了
其實那樣也不錯啊...

有朝一日會變成那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