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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快車謀殺案』被認為是英國推理作家阿嘉莎‧克莉絲蒂最精彩的作品之一,寫於1934年。我沒看過原作,不知道究竟是文字的鋪陳,還是佈局及角色設計的成功,讓它得到如此崇高的地位。不過以前高中國文老師在課堂上,曾放給我們看過1974年拍的電影版。

依稀記得,當時看電影看得還蠻投入的。但是看完之後,似乎沒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或餘韻,大概劇情不是我的菜吧。

這次日本富士電視台為了慶祝55週年,找來知名編劇三谷幸喜翻拍這部作品,分兩夜播出。第一夜忠實呈現原著,第二夜則是三谷幸喜的原創劇情,從犯人的視點出發,重建這整起事件。由於演員名單居然包括我最愛的二宮(和也),因此知道消息時,我簡直開心得要飛上天了。

在日本一片翻拍動漫小說的風氣下,三谷幸喜是少數能以原創劇情(特別是喜劇)交出漂亮成績單的編劇,因此享有盛名。不知有多少大牌演員毛遂自薦,就為了在他的作品裡客串一角。

能夠演出三谷幸喜的作品,無論戲份多寡,都是一種光榮。

只是,對三谷幸喜,我的感覺有點複雜。我非常非常喜歡他的『鬼壓床了沒』,但是他被人奉為經典的『魔幻時刻』我只覺得不錯;『有頂天大飯店』看得很悶;大河劇『新選組』看到一半(山南先生領便當後)就棄追;早期舞台劇『Vampire Show』我也不如一部分粉絲那麼驚豔。

可能他就跟宮藤官九郎一樣,個人風格太過鮮明,因此愛的很愛,討厭的很討厭,評價比較兩極吧。看了一下日本網友的評論,對「三谷式幽默」難以消化的,似乎也不在少數。

我的朋友非常喜歡這部作品(她是『古佃任三郎』系列迷,也看過這部作品的原著),但我看的時候,好幾次都因為節奏有點慢而閃神;三谷幸喜原創的第二夜,固然把犯人的作案動機及心理狀態交代得合情合理,卻也製造出新的疑點,讓我很難徹底投入。

比如既然秘書一時衝動,燒了可能會洩底的紙條,為什麼不索性把整個煙灰缸掉包。

整節車廂,除了偵探勝呂武尊,都已是他們的人了不是嗎?

我特別無法接受伯爵夫人這個角色。她已經不是在為姐姐報仇,而是在玩一場刺激有趣的遊戲了。在這種嚴肅的狀況下,她調皮天真的態度,顯得突兀而輕浮。很多次,我都只看到一個孩子,或者一個千金大小姐在耍任性,而不是真心在為大局著想。

轟夫人也差不多,好似都把殺人都成兒戲在說。

無論對方再怎麼萬惡不赦、再怎麼該死,畢竟是一條命。如果沒有相當的覺悟,和鄭重的態度去面對,我都覺得難以原諒。

但是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腦中忽然掠過一個念頭──會不會三谷幸喜真正的創作動機,並不是設法為一些原著中的疑點解謎,而是用黑色喜劇的方式,烘托出這場復仇劇本身的矛盾

原作中的角色曾說:「全世界的人都曾譴責過他,我們只是代為執行他的懲罰。」

讓惡人伏刑──這是無比正氣凜然的動機。

但是,打著正義大旗的復仇行動,其內裡,就真的神聖莊嚴、無懈可擊嗎?

所有參與者都是有志一同、把復仇對象恨到骨子裡,對自己的親人/主人/愛慕者,忠貞不二嗎?

那,也太違背人性了。

我想三谷幸喜應該沒有什麼諷刺原著或加以質疑的意思,只是想提出另一種角度的解讀,讓這場復仇劇更貼近人性。

亦即,一場看上去無比神聖、感人的行動中,事實上也包含不少脫線演出;每個參與者的社會地位、教育程度、性格特質都不一樣,雖說是為了同樣的目標才聚在一起,其間還是難免有動搖或摩擦,下手動機也都各自不同。

馬場舞子是感念剛力家對自己的重用(但最初有點被逼上梁山的味道)。

能登大佐是為了報答剛力大佐在戰場上的救命之恩。

幕內平太是愛慕剛力夫人成痴。

安藤伯爵夫人是年少氣盛,對是非黑白不會思考太多,認為惡人理應制裁,和武俠小說中的女俠、少俠思考迴路差不多。

轟侯爵夫人是個性衝動且護短,只要誰讓自己親近的人受到傷害,就絕不輕饒。

安藤伯爵是護妻心切。

羽佐間才助、羽鳥夫人、三木武一是為了替親人報仇。

晝出川橙子、保土田民雄、益田悅夫、吳田園子是念念不忘剛力家的善待之恩,出於一片忠心。

在這四位忠僕當中,前三位在整個故事中是描寫最少、最平面的,而且飾演晝出川的青木沙也加是搞笑藝人出身,演技斧鑿痕跡很重,一出場就會讓我出戲。

不過劇中,當計劃一延再延,她質問馬場老師和能登大佐什麼時候才要動手那場戲,倒是讓我蠻有感觸的。

事情剛發生的時候,大家都很憤怒,但老實說,隨著時間過去,那種憤怒的感覺已經逐漸淡去。所以我才希望快一點下手,拜託!」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要是再繼續拖下去,很可能再過一陣子,她就不想再報仇了。她害怕這樣的自己。

如果不是至親被殺害,單憑忠義,要長時間計劃殺人行動,確實不太容易。像晝出川、保土田及幕內這些一開始就伺機報仇的人,其實性格都偏向單純、偏執,比較適合爆發型的短跑,卻不適合長時間的耐力賽。他們既是因為情緒上的激憤而參與計劃,當這份激憤無處發洩,或者無法立即發洩,就會逐漸淡去,令他們感到焦慮難受,而萌生退意。

幕內是否也是擔心待在藤堂身邊越久,就會越不恨他(畢竟他待自己確實不薄),才會按捺不住,想要自己動手,若不成,就索性辭職回鄉算了?

編劇把這方面的內心掙扎,描寫得很真實。

而當幕內決定辭職,聞風而至的羽鳥夫人,立刻使計留下了他。

羽鳥夫人過去是紅極一時的女演員,因此在復仇行動中,擔任起最困難的關鍵角色,必須演出另一種性格的人,在各方面誤導偵探的判斷。

富司純子不愧是老戲精了,將兩種感覺的羽鳥夫人演得唯妙唯肖。特別是她的眼神,第一夜潑辣中透出睿智,第二夜蒼涼中帶著深沉,都很有餘韻。她的念白同樣有戲,聽她講話真是種享受。

印象最深的是,說服幕內後,她坐在車內,望著窗外若有所思,一旁的吳田園子感嘆:

「真是個純情的青年啊。」

「是啊。」

「讓他回鄉下不是比較好嗎?」

羽鳥夫人靜了一兩秒,接著說:「對他來說或許是吧。真是殘酷啊,要他一起成為殺人的共犯。但是現在我們無論如何都需要他。」

「即使那會毀了他的一生?」

當然!

短短一場戲,便將羽鳥夫人的矛盾,呈現得淋漓盡致。

她是個善良的人,就算痛恨藤堂,也不希望殃及無辜。因此下毒、在藤堂的車子上動手腳等相對之下難度比較低的點子,都在計劃初期就被排除。

但她的善良中,也隱藏著殘酷。

為了復仇,她已不惜化身為魔鬼。

與其說是為了正義,不如說她只是難以割捨對親人的愛與思念。

吳田園子加入時,其實就點破了這一點。

「老夫人妳說,這是一場正義的殺人,但我認為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殺人都是錯的。而我明知是錯,依然決定去做。這不是為了正義,而是為了老爺、夫人、小姐,以及老夫人您。

全劇就這一段,最讓我感動。

她這一番話,也令人不禁思考:正義是什麼?純粹為了正義的復仇,可能嗎?

也許是因為演員們,或說三谷幸喜,把人性的不完美徹底攤開在觀眾面前,因此我雖然能夠理解這些人的心情,卻無法喜歡他們。即使是最睿智能幹、最冷靜帥氣的馬場老師及能登大佐也一樣(不可否認的是他們確實很配,松島菜菜子也真的很美很有氣質)。

也因此,看到最後偵探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很難打從心底高興。

 

而三谷幸喜在某些橋段的描寫,會讓我不禁噴飯,因為他簡直就像是繞個圈子在諷刺羽鳥夫人他們這些有錢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藤堂所痛恨的,「什麼都不做就可以舒服地住在大洋房開home趴、不知人間疾苦」的有錢人。

(說起來,藤堂的觀點完全就是仇富的代表)

比如當晝出川等三人加入,變成總共11人,能登大佐提議,不如索性湊成12人,也就是陪審團的數字,如此,感覺更師出有名,象徵他們是被神選出來制裁惡人的。

這時伯爵夫人提議:「要不要問問我丈夫?」

此言一出,立刻被羽鳥夫人否決:「千萬不可!」

馬場老師問:「妳沒跟他提過嗎?」

伯爵夫人說:「是母親要我別說的。但我想,只要跟他提一下,他一定會很樂意加入的。」

羽鳥夫人語氣堅決地說:「絕不能把安藤伯爵牽扯進來!他有身為外交官的立場,也有光明的未來在等著他...

全場很妙地靜了幾秒,晝出川等人的表情都有些尷尬。

查覺不對的馬場老師急忙幫忙澄清:「老夫人的意思並不是說,你們的未來就很黯淡喔!

哈哈,雖然晝出川他們呆了一下,聞言馬上堆滿笑容說沒關係,但羽鳥夫人藏在心底的真正想法、那明顯的尊卑觀念,不已在這場戲中,展露無遺了嗎?

 

 

其實這部戲真的製作得很用心,劇組特地將時空背景搬到昭和初期(1933年)──那個日本還存著尊卑階級,因此忠僕為主人報仇還不算奇怪的時代。從當時的服裝到列車外型,無不精心考究,將昭和時代上流社會那股華美豪奢的氛圍,徹底重現在觀眾面前。

確實如製作人所宣言,這是部精緻度不亞於電影的戲。

但可能是因為已經看過電影版,在看的過程中逐漸回想起犯人是誰,也可能是因為劇中留下的線索很明顯,在1934年或許是前所未有的發展,到了推理懸疑小說盛行的現代,已經不再稀奇難猜,因此特別是第一夜,並沒有什麼懸念。

若是如此,這部戲最大的看點,就只有豪華到令人咋舌:「也只有三谷幸喜的戲,可以這樣濫用明星!」的演員陣容了。

第一夜比較像野村萬齋的個人秀。他在這部戲不只黏了一個滑稽的八字鬍,連講話的聲音和語調都很卡通,讓先前只看過他一部『陰陽師』的我,整個很不習慣。

不過,他的眼神犀利依舊,在關鍵幾場戲,都散發出身為主角的強大氣場。

其他演員儘管戲份分散,仍在可能的範圍內發揮演技,絲毫不影響存在感。特別是分別被偵探叫去問話的場面,可以看出每個人鮮明的個性。這部分與第二夜呈現出的又有不同,兩相對照也是種趣味。

飾演車掌三木的西田敏行,戲份雖然不多,但演出精湛,光聽他描述喪女後的心境,就讓人不禁鼻酸。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只是全劇我最喜歡的還是二宮飾演的小秘書,除了私心作祟,也因為他真的很有趣,也很耐人尋味。

二宮在演戲時,一些習慣性的小動作和念白方式還是沒變,比如經常抿嘴、某些台詞喜歡一口氣說完、用眼神游移和晃頭表現不安等;但有些表現方式是我從未見的過的,比如幕內壓抑聲量對管家吼:「要是你們現在不動手,我就自己來!」

那場戲他猙獰的表情,在其他戲裡從沒出現過,讓我不禁眼前為之一亮。

而當他以為自己的內應身份暴露,笑意凝結在臉上;站在荒廢的庭園內,深深凝視那充滿回憶的大宅;輪到他殺藤堂時,雙眼瞬也不瞬,宛如機器人般無機質地刺下一刀...都給人形象難以捉摸的感覺。有時迷糊,有時純情,有時又沉著穩重,甚至冷酷。

這使得這個角色充滿魅力,讓人想要探究更多。

總覺得,幕內是這部戲中,三谷花最多心力打造的怪角色之一(笑)。

我心目中最經典的場景,是幕內秀出自己與剛力夫人的合照那兩場戲。從肢體語言、眼神、語氣到念白節奏,二宮都表現得喜感十足,搭上松島菜菜子那一臉囧的笑容,更加令人發噱,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他演喜劇這麼好笑!(之前看『流星之絆』只覺得還好)

馬場老師責備幕內幹嘛燒掉威脅信時,他回答「就是突然很想把它燒掉嘛!」那稍微因緊張而拔高的語調也很好笑。

最後他居然還食髓知味,想要索性成立一個「懲奸除惡團」!哈哈,如果這群人真的組成這樣一個組織拍一部戲,應該蠻有看頭的。

總之看完戲後,我還蠻想找原作小說來看的,原作裡不會有日劇這種舞台劇化、滑稽化的表現,不知會是怎樣一種氛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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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Yahoo News

照片來自日本網站,若有侵權敬請告知。
轉載請註明出處。若有翻錯或不夠通順之處,還請幫忙指點一下,感謝!

另外,下面的註解,是根據當時在現場的粉絲repo,及其他報紙等內容作補充的。因為我懶得每份報紙都翻啦,大家就加減看吧~親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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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老師」的配音是嵐的二宮!
主演‧山田涼介:「我之前還跟家人說不是!」

由傑尼斯團體<Hey! Say! Jump>成員山田涼介(21歲)所主演的電影『暗殺教室』,於昨天(21日)在東京都六本木Toho戲院舉行首映,除了山田之外,菅田將暉(22歲)、山本舞香(17歲)、知英(21歲)、椎名桔平(50歲)、羽住英一郎導演(47歲)都到場向觀眾致意。

片中的CG角色「殺老師」是由誰所配音,至今一直是最高機密,連演員們也被瞞在鼓裡,這天也終於正式對外公開,正是<嵐>成員二宮和也(31歲)。他本人也以秘密嘉賓的身份出場。

當燈光忽然暗下,再度恢復明亮時,氣質颯爽的二宮,已和「殺老師」人偶一左一右站在舞台上。由於除了導演以外,所有演員都不知情,見到二宮都是一臉嚇到的表情,全場觀眾也都發出震天價響的歡呼聲。

椎名桔平忍不住叫出來:「(之前宣傳時)明明在<VS嵐>見過面的!」(註:他還說二宮平時都會到休息室去找他寒暄,問他最近怎麼樣了之類,這次卻完全沒有,連在節目上都不太和他對到眼,他還覺得二宮怎麼變得這麼見外XD二宮則說,因為很年輕就認識椎名桑了,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瞞他~哈哈,說的也是,他們2003年合作過『熱烈的中華飯店』,已經很熟了嘛!)同屬傑尼斯事務所的山田也不敢置信地大聲說:「事務所什麼都沒跟我說過!」(註:他好像還蠻常在走廊上遇到二宮的,但二宮也只是向往常一樣,『唷!山醬!』地對他打招呼)並透露:「其實我之前跟家人討論過這件事。我父母看了預告之後說『這不是二宮君的聲音嗎?』我還肯定地跟他們說一定不是。想不到我明明是主演,居然什麼都不知道。」驚訝完全寫在臉上。(註:他也趕緊跟爸媽道歉了^^;;;

面對眾人的驚訝,成功營造驚喜效果的二宮悠然微笑著說:「因為打一開始就被製作方要求,絕對不可以把消息透露出去。」(註:他是去年演完連續劇『以弱取勝』之後,在秋天接到演出邀約的。雖然演出的事是最高機密,但嵐的其他成員倒是很早就知道了,這一段讓人心頭一暖愛你喲!)這次是他繼2006年的『惡童』的「黑」一角以來,睽違9年再度挑戰配音工作。(註:被問到這次配音有什麼重點時,他罕見地語塞,用眼神向導演求救,導演表示他總共錄了三次,第一次錄了一整天,當時二宮幾乎是用原本的聲音去演,比現在的版本還要低沉許多,好像特報裡的聲音就是當時錄的,二宮還有當場表演,之後導演加上後製音效,又錄了第二次,雙方商量之後,希望殺老師的聲線能高一點,幾經調整才變成現在的面貌。二宮還有應椎名桔平的要求,現場表演殺老師的笑聲

二宮表示,這次是山田涼介首次主演電影,「所以我就不想跑出來攪局,無端搶去主角風頭」表現出前輩的溫柔。(註:他並表示之前上節目宣傳及試寫會都沒到場,對大家很抱歉)「但要是首映會再不出場,以後就無法露面了,所以(模仿之前的山田涼介說)別嫉妒唷!」此話一出,頓時引來觀眾一片笑聲。山田也笑著說:「雖然是以這樣的形式,但能和前輩同台合作,真的很開心!」(註:二宮被問到山田的表現如何時,說他演得不像第一次主演,山田「咦?咦?」地回應,二宮抱怨:「我是說,因為之前你已經演過許多作品,因此演技很純熟了,怎麼你就突然聽不懂我的話了呢?」被吐槽的山田不好意思地說:「我還沒從震驚中平復過來...」

電影『暗殺教室』是由人氣漫畫改編的奇特故事,描述長得像章魚的謎樣生物,揚言要在一年後的3月毀滅地球,因此一群成績墊底的放牛班學生,得想辦法用各國提供的武器暗殺這位老師。因為他怎樣都殺不死,便被學生取了「殺老師」這個綽號。山田涼介飾演雖不起眼,卻具有暗殺潛力的主角。

這部電影將在日本313間戲院上映,當天的舞台致詞則在114間戲院同步連線放映。(註:為了不讓演員們發現,那天使用的片尾演員名單中,殺老師的配音員部分仍與試寫會一樣,是一堆問號。真正的版本似乎是殺老師會在跑完導演名字後,突然跳出來,把問號劃掉,並寫上二宮和也

 

【感想】

其實之前在微博上,就不時看到有人在討論這部片了。

但當時我以為二宮頂多只是客串,並不以為意,直到消息正式確定,緊急找了預告來看,才發現──

雖說主角是山田涼介所飾演的渚,但看預告,感覺殺老師的存在感更強,故事似乎也是圍繞著殺老師展開啊!大概就像『棋靈王』裡的佐為那樣吧。一個強大、亦正亦邪、又渾身是謎的角色,真的很難不吸引觀眾的目光。也難怪許多山田涼介的粉絲知道配音者是二宮後,心裡都相當不平衡。

換作是我,在自己喜歡的偶像首次主演的電影首映會上,突然冒出風頭更健的前輩搶走所有新聞焦點,應該也會不太舒服吧。

山田涼介也是,站在他的立場,或許他內心也有一絲惆悵吧,有種被事務所擺一道的感覺。

從這件事保密到家,居然連演員群也不知情的情況來看,製作方對二宮這顆「彩蛋」真的十足重視,放在他身上的期望也很高,電影公司甚至預估票房應該有望突破30億日幣。

(只不過厲害的網友已經從種種跡象推測二宮就是殺老師的配音了,比如漫畫版中,殺老師曾拿著二宮代言的Pocky巧克力棒,還曾用二宮主演的「即使弱小也能取勝」(弱くても勝てます)來改成「即使弱小也能殺掉」(弱くても殺れます)。

另外,原本預定23日才要發行的漫畫週刊裡,有二宮和原作者松井優征的對談,兩人的照片和對談內容也有部分流出。)

在這種情況下,也難怪山田涼介的立場會變得有點微妙,好像他是配角,二宮才是主演似的。

不過後來看日本網友討論,也有很多人說,若山田涼介的光環因此全被二宮奪走,那也只證明他的實力不夠,若是如此,只要往後更努力精進就好了。

知名度、人氣還不足的年輕演員,要挑大樑演大片,電影公司會擔心,想另外製造話題炒熱票房,也是正常的。二宮在廣播裡也透露,他第一次主演的電影『青之炎』,首映當天第四場就沒什麼人了,這事曾讓他很受傷,甚至變得有些害怕演出電影。

所以我現在可以很坦然地像剛知道這個消息時一樣,由衷地喜悅啦!(笑)

 

首先我要說,黃色的殺老師,真的太殺了!

黃色本來就是二宮在嵐裡的代表色(我因此成了黃色控XD),殺老師的表情又說不出的萌,光是外型就讓我好喜歡好喜歡。再加上這個角色的設定(超強+好色+心胸狹窄+為了遵守與某人的約定而成為老師),真的很難不令人為之振奮。

不過,雖說能接到這個討喜的角色是二宮的運氣(我猜應該跟製作人是合作過『飛特族買個家』及『以弱取勝』那位有關),但若他無法將殺老師呈現到位,也是會招來原作粉絲排山倒海的非議。

畢竟動畫裡的殺老師,是由專業的配音員・福山潤所飾演,看到不少人說,動畫明明配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換人。

因此,能不能把殺老師配好,還是要看二宮本身的實力。

從預告來看,我覺得他的演繹是成功的。

最初看到殺老師的造型時,我曾一度擔心二宮無法勝任他的配音,因為殺老師和二宮的聲線相差太遠,根本無法把兩者聯想在一起。

但是看了預告後,我徹底折服了。

除了最後文戲的部分一聽就是二宮之外,其他都處於一種「似二宮,又不似二宮」的模糊地帶中(難怪很多人都懷疑是野村萬齋或其他配音員的聲音),表現方式張弛有度,抑揚頓挫和變聲的尺度也拿捏得很好,完全讓人相信,這就是殺老師,殺老師就是這樣的聲音!

(再看和山田涼介一起上節目的殺老師人偶,那聲音就覺得有那裡不太對)

之前已經很喜歡二宮在『惡童』裡配的黑,一直扼腕他不再接配音工作,這次他能再挑戰聲優,我真的超開心!

因此,就忍不住跑來翻了這篇新聞,和大家分享一下這份喜悅^O^

台灣什麼時候才上這部片呢?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衝進戲院看了耶!當初衝『白金』十次時的熱血好像又回來了XDDD

「殺せんせー」は嵐・二宮!主演・山田「家族に違うって言っちゃった」

 Hey!Say!JUMPの山田涼介(21)が主演する映画「暗殺教室」の 初日舞台あいさつが21日都内で行われ、山田のほか、菅田将暉(22)、山本舞香(17)、知英(21)、椎名桔平(50)、羽住英一郎監督(47)が登壇した。

 そこで、これまでキャスト陣にも秘密にされていた「殺せんせー」の声の正体が嵐の二宮和也(31)と発表。本人もサプライズ登場した。

 二宮は暗闇の中から颯爽と登場。二宮が声を担当したことを監督以外は知らず、共演者も「びっくりした!」と驚き、満員の会場には悲鳴のような歓声が響いた。

 椎名は「VS嵐で会ったのに!!」と詰め寄り、ジャニーズの後輩である山田も「俺、事務所から何も聞かされてない!」と声を張り上げた。さらに「家族と討論になったんですよ!これ、二宮くんの声じゃない?って聞かれて違うって言っちゃった。俺主演なのに知らないなんて」と話し、驚きを隠せないようだった。

 二宮は驚く共演者をよそに、サプライズが成功し「“絶対にバレちゃいけないんです”って言われてたから」とニヤリ。声優は、06年の「鉄コン筋クリート」でクロ・イタチ 役を務めて以来のこと。

 山田は映画初出演ということで「初出演はおめでたいことなので、悪目立ちしちゃいけないなって」と後輩を気づかった。「でも初日出なかったらずっと出られないんで。妬くなよ!」と会場の笑いを誘い、山田も「こういう形ですが、先輩と共演できてよかったです」と笑顔を見せていた。

 映画「暗殺教室」は同名人気コミックを実写化。タコのような顔と触手を持つ謎の生物で、どうしても殺せない ため「殺(ころ)せんせー」と名付けられた教師を、中学生たちが暗殺 しようとする奇抜な物語。山田は目立たないが、暗殺の特殊能力を開花させていく主人公を演じる。

  同映画は全国313スクリーンで公開され、舞台挨拶は114スクリーンで同時上映され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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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自官網若有錯誤還請包涵指正,轉載請註明出處,感謝

 

【故事大綱】

「因為媽媽妳就是不放棄,所以我一直沒辦法現身,現在總算可以出來了。」

長崎專職幫人接生的伸子(吉永小百合飾),於二次大戰日本被美國投下原子彈時,永遠失去了兒子浩二(二宮和也飾)。想不到三年後的1948年8月9日,浩二的亡靈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令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因為那一天,她才剛在浩二墳前說:「那孩子一瞬間就消失了。我決定死心,不再等他回來了。」

「你好嗎?」當她這麼問浩二的時候,浩二捧腹大笑起來:「我已經死了,怎麼可能好?」

從那天起,浩二就不時會出現在伸子面前。

生前就讀於醫學部的浩二,有個名叫町子(黑木華飾)的戀人。一夜之間失去訂有婚約的浩二,令她內心無所適從,三年來一直掛心著伸子,是個溫柔的女孩。

「浩二,如果町子喜歡上別人,你只能放棄哦。畢竟你已經是不屬於這世界的人了。」聽了伸子的話,浩二嘟起嘴來:「町子心裡只有我一個!」

其實浩二自己對此也很清楚,只是難以接受罷了。伸子深愛著這樣的兒子。專屬於兩人的時間是特別的,雖然不可思議,卻很開心。這份幸福,好似可以持續到永遠。

 

【解說】

作家‧井上ひさし未完成的遺願,山田洋次導演要將它搬上大螢幕!

二戰至今已過了70年,留下許多課題等待我們解答,而我們至今仍在不斷尋覓。戰時的悔恨、悲傷與無奈所教會我們的,或許正是我們該留給下一代的東西。不能就這樣隨著時間忘卻的風景,就在其中。我是這麼想的。在滿洲度過少年時期的山田導演,一路面對著歷史賦予我們的這道課題至今,因此『若與母親同住』這個故事的種子送達這樣一個導演手上,我認為絕非偶然。一切都是從他與已故的井上先生的三女‧麻矢女士的一場談話開始的。

『若與父親同住』寫的是廣島的故事,未完成的遺作『樹上的軍隊』則以沖繩為背景。井上ひさし先生最後強烈地渴望創作的,是以長崎為舞台的故事。當山田導演聽說井上先生非常想寫一部以長崎為背景的『若與母親同住』後,內心受到強烈的衝擊,決定要將這個故事搬上大螢幕。

這個故事經過時間洗禮,在現在,與山田洋次這個才華洋溢的導演相遇,並即將以電影的形態出現。這是我們應該留給後世的,既溫柔又悲傷的故事。飾演母親‧伸子的,是近期在『母親』、『弟弟』等作品中擔綱主演的吉永小百合;飾演兒子‧浩二的是參演過克林頓‧伊斯伍德導演的『來自硫磺島的信』,在海外亦獲得高度評價的二宮和也;至於飾演浩二的戀人‧町子的,則是憑『小小的家』(註:也是山田洋次導演執導)剛在第64屆柏林影展封后(銀熊獎)的黑木華,正可謂最貼近角色形象的理想選角。這部『若與母親同住』將於2015年春天開鏡,預計秋天完成,12月12日在日本全國上映,敬請期待。

 

【導演的話】

井上ひさし先生的名戲曲『若與父親同住』已由黑木和雄導演翻拍成電影,並廣為日本民眾所知。除了這部以廣島為背景的作品,井上先生把完成另兩部以沖繩及長崎為背景、應合稱為『戰後生命三部曲』的故事,視為他晚年的課題。

後來蓬萊龍太先生繼承這份遺志,以他所遺留下來的、關於沖繩的構想與資料為基礎,寫成『樹上的軍隊』,由こまつ劇團(註:1983年由井上ひさし成立,專門演出他寫的劇作)演出。剩下的長崎篇,僅決定好『若與母親同住』這個標題而已。而井上麻矢女士從以前就一直想要繼承父親未完的遺志,以這個標題拍一部描寫長崎的電影,當我聽說這件事後,就決定要主動接下這份任務。

包括死於原爆的至親化為亡靈重返陽世,這樣的情況,正如我以『若與父親同住』這部優秀的作品為範本,宛如與九泉之下的井上先生對談似的,完成這部作品的劇本。能將繼承了井上作品獨特的幽默感與溫暖淚水的作品,於戰敗70周年的2015年與大眾分享,對我來說實在意義非凡。

 

【lyo的感想】

前兩天晚上,同是嵐飯的學生傳訊息通知我這件事,讓我當場差點沒開心地跳起來。今年三谷幸喜導演找了二宮演『東方列車殺人事件』這部新春特別篇,已夠令我狂喜,想不到還能與享譽國際影展的山田洋次大導演合作,真是作夢也想不到的大好消息,怎不令人驚喜交集!

三谷導演之前在記者會上說,之所以找二宮演出秘書一角,是因為之前上『交給嵐吧』與嵐合作短劇,對二宮的演出十分欣賞,在他心目中那已等同試鏡。不知道是否也是前兩年NHK『紅白歌唱大賽』特別單元安排二宮與山田導演對談,讓導演留下好印象,才促成了這次合作?

不過,正如二宮自己敘述的,比起魅力四射的帥氣角色,他更適合「昭和青年」那種帶有古早氣質的角色,回顧過去作品,喜歡找他合作的,也多半是大名鼎鼎的老先生──蜷川幸雄、倉本聰、克林頓伊斯伍德...現在又多一個山田洋次,他真是最不像偶像的偶像了(笑)。

二宮在記者發表會上說:「我非常緊張,那個..........(停頓超久)我真的非常緊張。」令台下記者都不禁失笑。他還模仿先前吉永小百合的發言,吉永小百合說:「這次與二宮桑演母子,感覺好像會被全國的嵐飯仇視...」二宮則說:「希望全國的吉永飯不會仇視我,會以這個目標來努力。」令一旁的山田導演也不禁莞爾。

也難怪他這麼說,吉永小百合可是與山口百惠同為日本永遠的偶像呀!記得小時候很喜歡赤石路代的漫畫『替身天使』,好像就是以她為原型來創作的,雖然已經六十多歲了,看起來還是很美麗、有氣質,希望這次她和二宮能激出很棒的火花!

最近幾年二宮老是接令他腰傷頻頻發作的激烈動作片,最後評價也不高,連續劇作品更是少得可憐,能再度跟優質大導演合作,真是太令人振奮了。由衷希望這會是一部感動人心的好作品!

話說這次飾演二宮戀人的黑木華,在這個月開拍的『天皇的御廚』(TBS電視台60週年紀念作品)戲中,正好飾演(佐藤)健的妻子,想不到她竟然連續跟我目前最愛的兩個男演員演情侶,也未免太好命了吧(咬手帕)。我覺得她的氣質和蒼井優有點像,清新優雅,雖然長相不是頂美,但看演出經歷已經洋洋灑灑一大串,而且演技也倍受肯定,希望能一掃她在『Legal High 2』裡給我的壞印象,讓我對她刮目相看囉!

另外,這部作品是松竹電影公司120週年紀念電影,無獨有偶,『天皇的御廚』也是TBS電視台60週年紀念作品,時間上還剛好是倍數,我最喜歡這種巧合了,發現後內心又是一陣尖叫,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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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懺悔的證據】

電影起了個頭,卻沒有下文的「懺悔的證據」,要看小說才能理出個頭緒來。

蓼科耕作在寫給某美國數學家的信中這麼說:「DNA系統的補足程式『Mogul』已經即將完成,有了它,就能調出真正的白金數據。這是我們懺悔的證據。」

早樹在DNA系統上動的手腳,電影並沒有解釋得很清楚。她是在「不能被找到」的政府高官們的DNA資料上,加入特殊的識別記號,只要輸入與這些人符合的DNA資料,系統就會自動在序列上加入其他序號,以讓呈現出來的性別年齡等資料,甚至模擬圖像,都和本人完全不同。

因此,NF13一開始在螢幕上顯現的資料,是個有點矮胖的中年男子。

Mogul的功能就在於破解這種識別記號,消去加入序號的動作,以讓DNA資料照實呈現出來。

因此,如果電影能拍出假的DNA情報在Mogul啟動後,扭曲、回復成原狀的場景,觀眾應該比較能了解它的運作方式。但導演既沒拍出來,也沒安排角色用幾句台詞說明,觀眾就難免看得霧煞煞了。

指使蓼科兄妹做這件有違良心之事的,是對他們有恩的水上教授;但要求水上教授這麼做的,則是志賀所長(電影直接改為志賀所長對蓼科兄妹下令)。水上教授知道有這種「好康」後,暗中把自己的DNA資料也加入「被隱藏的名單」內,因此他接連犯罪,都不會被警方查到。

而蓼科耕作很快便猜到兇手或許是「被隱藏的人」,等於自己間接害死了那些被害者,為此感到良心不安,便要求妹妹設計出Mogul,以示懺悔。但他也知道事關重大,不能貿然講出一切,因此直到Mogul完成,才把神樂叫來。

我覺得,與其說耕作叫來神樂,是想告訴神樂實情,不如說他只是想製造隆出現的機會,好讓妹妹把Mogul交給隆保管。否則神樂出現時,他大可以當場說出一切,不必繞圈子要神樂去「做研究」,畢竟那天根本不是神樂每週進行「研究」的日子。

神樂確實對他們所動的手腳一無所知,但不代表他不會站在水上教授和志賀所長那一邊,贊成他們的作為。

就算要告訴他實情,也要等Mogul先藏妥。蓼科耕作或許是這麼想的。

小說中的早樹要隆為她畫肖像畫,很可能是為了藏Mogul。電影中雖沒有交代隆何時動筆,但應該也是早樹被殺不久前的事。因為早樹被殺那天去找他,他將少女的胎記塗掉時,少女的臉部都還處於未完成的狀態。

 

※   ※   ※   ※



第一次看電影時,不知道最後一幕就相當於隆和早樹的永別,只覺得好拖沓,希望能結束得乾淨俐落一點。第二次看之後,才能感受到這一幕隱含的無奈與震撼。

無奈是因為,他們之後再也沒有機會這樣相依相偎了。

震撼是因為,原來神樂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一夜間成了殺人兇手。

我不清楚沒有用指甲抓,只是碰觸,是不是也能在指甲裡採取到皮脂和皮膚片。或許三四年後的科技已能進步到那程度也說不定。無論如何,這結果都十分諷刺。

原來不是水上教授有意誣陷神樂。神樂會變成嫌疑犯,只是隆和早樹想要在一起,就這麼簡單而已。

 

【尾聲】

研究室發出槍響時,所有警員第一次掏出了槍。果然他們先前對神樂那麼「客氣」,是因為神樂毫無反抗、攻擊的行為。

但是淺間三步併作兩步地衝上樓,攔在眾人前面,阻止他們開槍。這是第一次,淺間失卻冷靜,表現出驚慌失措的樣子來。(嗯,果然是愛情故事……)

緩緩出現在研究室門口,把槍交給淺間的,我覺得是神樂。光看表情和眼神就和隆很不一樣,從和淺間的互動,也可以感覺得出不是隆。綜合淺間後來在畫室說:「直接和你面對面,這是第二次。」去掉體育場那場戲,就可以肯定是神樂無疑。

那時的隆,應該已經沉浸在深深的悲傷中了吧。從這個角度來想,神樂在此時出現,除了替隆收拾殘局,應該也是想保護隆。

有個地方我不太確定,就是隆開槍時似乎是用右手,神樂把槍交給淺間時,卻是用左手。這是否代表兩個人格已經逐漸融合,或至少認同彼此了?

 

 

※   ※   ※   ※

 


宣傳期的雜誌,感覺都是以小說中的形象來拍隆。

其實一開始我比較喜歡小說中,那個神秘、不拘小節,帶有灑脫氣質的隆。但看到後來,漸漸覺得電影裡這個純真的隆也不錯(雖然乍看之下會覺得他比早樹還像自閉症)。在畫室醒來那一幕,無論看多少次都不禁在心裡讚嘆:「好美。」

從淺間手裡接過信時,無辜小羊般的神態也很喜歡。

看日本網友的評論,很多人都認為,可以把神樂演得比二宮好的男演員還有很多,但能勝任纖細的隆一角的,除了二宮不做第二人想。這樣的意見我覺得很有意思。我自己在看的時候,固然覺得二宮演得很好,卻不覺得隆比神樂好那麼多。而且我應該也不會用「纖細」這個詞,來形容二宮的演出。

我想這是因為日本人的感受性、所關注的焦點,都跟台灣人不同的緣故。或許這可以解釋,為什麼豐川悅司內斂的演技在日本倍受肯定,在台灣卻沒得到多少好評。

至於神樂最後在車上那個正視前方的神情,不知道有沒有人跟我一樣,覺得看起來跟梁朝偉有幾分神似。

神樂說他終於領悟到了重要的道理,臉上釋懷的笑容卻稍縱即逝,甚至變得嚴肅凝重起來,讓人不禁好奇,他接下來要面對的,是怎樣的命運?

 

※   ※   ※   ※

 

電影最後的時序我一直整理不出個頭緒來,不知道是淺間先將神樂送上車,還是先將神樂的信拿給隆。 

後者的可能性應該大一點,因為淺間到畫室去時,穿著和審訊室一樣的黑西裝;目送神樂搭車離開時,穿的卻是一身白。

據說與電影內容一模一樣的漫畫版,神樂在信中多了一句電影沒有的話:「就算我消失的話……」。

刪除這句話,可能性就變多了。可以想成神樂照舊在特殊解析所工作,只是換了一種心態;也可以想成他是前往法院,出席蓼科兄妹或水上教授的命案審判。最後那個眼神,用正面一點的解讀來說,是準備好勇敢面對即將來襲的風風雨雨。不再移開目光,也不再逃避。

我挺喜歡這樣的思考方向,但我還是很好奇二宮原本想呈現的是怎樣的結局。他在訪問中說:「想要表現出第三種人格誕生的感覺。」「不想讓電影顯得太濫情,想給它一個開放式的結局。」「看到最後的鏡頭響起自己的聲音,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本來不該是這樣的。」




【結語】

打從這部片的消息公佈,我就對東野圭吾X二宮和也X豐川悅司X大友啟史的組合,以及充滿魅力的角色設定和劇情寄予厚望,引頸期盼了將近兩年,從沒錯過任何相關的報章雜誌、訪問介紹,以及電視專題。就算雜誌內容再重覆,都耐著性子一一看完。

好不容易盼到電影上映,第一天我就迫不及待直衝戲院(我寄出的試寫會申請,通通落選了)。

先前東野圭吾看完試映,罕見地給了這部片高評價。他說當初在構思『白金數據』時,就是以拍成電影為前提。結果寫得綁手綁腳,無法盡情揮灑創意,反而讓企劃胎死腹中。

多年後,他決定拋開影像包袱,終於能夠完成整個故事。

因此可以說這部作品本該從影像的魔咒中解放了,卻又因緣際會得到翻拍的機會,或許也是一種冥冥中的緣份吧。

東野圭吾承認,寫這種近未來的科技故事,很快就會面臨「過時」的危機。但這部片讓他相當驚豔,認為規模遠超過原作,劇情更加緊湊,在科學技術的描寫上,也逼真到足以讓人相信:「這種事明天很可能就會實現了」。

他對演員們的表現同樣激賞,認為:「無論那個登場人物,都懷抱著複雜的內在,演員們充分傳達出了這點。」

因此他下了這樣的結論:

「透過這次翻拍成電影,我敢斷言『白金數據』確實更上一層樓了。」

有原作者這樣信誓旦旦的背書,我對它也就越發充滿信心。因此,看到正片與想像竟然差了十萬八千里,內心那份衝擊與失望可想而知。

可能是先前看太多雜誌、專題介紹和預告,對劇情已經有一定的認識,也存有先入為主的想法了。就算小說忍住沒看,還是被爆了很多雷,重點畫面也差不多全看光了。看電影時,就沒有太多新鮮感,而且會因為與想像有落差而難以接受。

後來我決定像東野圭吾一樣,拋開腦中的包袱,把焦點放在「找線索」和「解謎」,看演員眼神和表情的細微變化,和享受畫面本身的氣氛上,反而從中得到不少樂趣。

甚至,我一度看上了癮,每天不跑一趟電影院就感到渾身不對勁。

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太多次,感覺麻木了,原本難以忍受的劇情漏洞,漸漸地看起來不那麼刺眼了;原本覺得和電影很不搭的片尾曲,也越聽越順耳起來。

事實上,導演每一幕都很用心在經營,其中幾幕拍得特別美,讓人不禁再三回味。人生中的第二部電影,就要挑戰這種困難的題材,能拍成這樣,我想已經很值得肯定了。雖然缺點真的很多,但我不想直接稱它是爛片。

更何況,實際看完小說後,覺得小說迷有些誇大其詞了。除了一些設定我很喜歡,希望電影繼續採用,以及解謎部分比較詳盡外,基本上我還是喜歡電影版的詮釋。很多點子都比原作來得有創意,好好發展利用的話,應該會真如東野圭吾所形容的,是部超越原作、更上層樓的作品。

因此,或許『白金數據』不是一部值得到處推薦給別人的好電影,卻是我個人相當鐘愛,對我具有特別意義的電影。

也因此,我花了連自己都嚇一跳的心血和時間,寫完這篇落落長的心得。

 

 

最後附上神樂給隆的信全文:

「隆,這應該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像這樣寫信給你。
至今我一直感到非常不可思議,
明明擁有相同的基因,擁有共同的身體,
為什麼我和隆會有兩種性格,選擇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呢?

但現在,我好像有點明白了。

其實我們並不是選擇了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我和你,都只是在逃避而已。
逃避失去父親的寂寞,
逃避不得不獨自在這個世界生存的殘酷現實……

人的命運和可能性等等,
絕不是屬於基因或科學的領域。
能夠開拓未來的,是憑那個人本身的意志。
能查覺到這件重要的事,真的太好了。」

 


【碎碎念】

一、導演安排白鳥內心獨白,實在是敗筆,把電影的質感瞬間降低了。讓白鳥自言自語,或是之後志賀為了向淺間證明神樂的清白,命白鳥調出電腦紀錄,感覺上會比較好。

二、小說中的志賀也知道神樂有雙重人格,起先一面倒地為神樂說話,認為事情演變成這樣,完全是隆的問題。後來改變態度,是因為神樂在逃亡過程中知道太多事了。電影如果能保留這一點,至少觀眾不會那麼快就猜出水上是兇手,還能在幾個人選之間猶豫一下。

三、神樂靠在欄杆上,咬牙切齒地對白鳥說:「妳究竟是什麼人?」那幕二宮的演技有點造作,每次都讓我忍不住噗哧笑出來。他果然比較不擅長這種運用面部肌肉的戲,後頭隆開槍後肌肉抽搐的樣子也不太自然。

四、隆所畫的早樹,和開頭早樹的其中一張剪報一模一樣。

五、明明有監視系統,可以得知神樂的動向,最後到水上教授的研究室時,志賀所長和眾警員們卻是一臉茫然,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轉,還要看樓層指示牌才知道水上研究室在三樓。那畫面真的很歡樂,每次看都不禁失笑。

六、這部片的配樂是野澤弘之,為很多膾炙人口的日劇或動畫配過樂,他的音樂也為『白金數據』增色不少,我個人很喜歡。

不過很多日本網友都反映音樂太吵、太「囉嗦」,希望有更多留白,透過留白來營造氣氛。起初我完全無法理解,因為我頭幾次是在大阪難波的東寶戲院看的,音響一點都不吵,直到後來在台灣看威秀,才終於了解他們反感的理由。

在好的音響環境下,看個兩小時下來,真的是挺「吵」的。

想不到台北的戲院音響竟然比日本大阪好,這點還真讓我驚訝。

 

【翻譯校正】 (前面是憑印象寫的電影字幕,後面是我的校正版):

1. (上司在電話中對淺間說)
「已經知道犯人是誰了」--->
「已經鎖定犯人了。」

2. (上司對淺間說)
「只有你到過現場」--->
「第一線的警員只有你一個。」

3. (神樂介紹犯人資訊時說)
「瘦個子」--->
「不易胖的體質」

5. (淺間在停車場等神樂,神樂對他說)
「你真心急,應該是安排明天來研究所的」--->
「你真性急,原本預定明天才要帶你參觀研究所的。」

6. (淺間問神樂是不是利用非法的DNA資訊來破案,神樂說)
「別這樣」--->
「你這話還真天真。」

7. 「對於這次的案件你有什麼提議?」
--->「對於這次的案件你有何感想?」

8. (神樂介紹白金數據時說)
「這些DNA情報能讓國家變得更理想,我們稱之為白金數據。」--->
「把這份理想化為現實的國民DNA數據,我們這樣稱呼它:白金數據。」

8. (新世紀大學醫院外)
「他們到了。」--->
「他們到了,我來帶路。」

9. (進早樹的研究室時,戶倉見到佔據整面牆的電腦作業螢幕,驚訝地說)
「這是幹什麼?」--->
「這是什麼?」

10. (白鳥到達蓼科兄妹的案發現場時說)
「聽到是淺間刑警負責這個案件,我就安心了,畢竟你是神樂先生寄予厚望的人。」(原文沒翻出「畢竟」等連接詞)

11. 白鳥:「這件事應該帶給他不小的打擊吧,畢竟蓼科早樹是他優秀的搭檔。」(沒翻出「畢竟」)

12. 戶倉:「搭檔?」--->
「搭檔是指什麼?」

13. 志賀:「白鳥,麻煩妳。」--->
      「白鳥,請代替神樂說明一下。」

14. 志賀:「要了解他們的身份背景,得先對DNA系統的建立始末有個概念」(前句沒翻出來)

15. (某官僚說)「如你所期望的為了國民好」--->
       「如您所說的,這都是為了國民好」

16. 神樂對淺間說:「我在研究遺傳學和心理學」--->
        「我在研究遺傳基因和心靈之間的關聯性」

17. 神樂對淺間說:「不過,那天被蓼科耕作叫出去」--->
         「不過,那天我是被蓼科耕作叫去的」

18. 神樂對耕作說:「有什麼重要的事?」耕作答:「出現第十三個Not Found了」--->
        「你說有重要的事,是指什麼?」「是關於第十三個Not Found的事。」

19. 耕作對神樂說:「接下來是你的工作吧?結束後來找我」--->
        「接下來是你做研究的時間吧?結束後再過來找我」

20. 淺間對神樂說:「這不像你。你是否感到很頭痛?」--->
        「真不像你,該不會是睡過頭了吧?」

21. 神樂對淺間說:「你並沒問」--->
         「你沒問我就沒說了啊(直譯是「我有問必答」)。」

22. 神樂對淺間說:「DNA是人類的一切」--->
        「DNA就是一個人的全部」

23. (同上)「白痴,你在懷疑我嗎?」--->
     「真是愚蠢,你在懷疑我嗎?」

24. 搜查人員:「好了!」--->
      「有了!」(表示「找到播放器了」)

25. 神樂自言自語:「不會的,怎麼會這樣?等等,不可能吧?」--->
        「不會的,絕對不可能有這種……難道是……」

26. 神樂在電話裡對水上說:「我有事想請教你,現在正在路上」--->
            「我有事想請教教授您,現在正在前往醫院的路上」

27. 白鳥傳給神樂的簡訊:「現在正從東京過去的」--->
           「請快逃!警方正從東京這邊過去」

28. 白鳥問志賀:「這系統是從何而來?」志賀答:「這是為了發展DNA系統所開發出的監視系統」--->
       「何時出現這種東西的……?」「這是為了發展DNA系統,將至今警方辦案時的知識加以結合,所建立出的監視系統。」

29. 淺間對神樂伸出手說:「過來一下,我倒想聽聽你怎麼說。」--->
            「乖乖過來這裡,我會慢慢聽你說的。」

30. 淺間對白鳥說:「有些事是水上教授所知道的。妳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吧。」--->
         「我有事想找教授確認清楚,妳應該也查覺到了吧?」

31. 水上對淺間說:「神樂應該是來這邊尋找另一個自己吧」--->
         「神樂應該是來和另一個自己見面的吧」

32. (同上)「根據催眠的推測,每次進入畫室的都是隆」--->
      「根據我的催眠暗示,只要進入畫室,人格就會自動切換為隆」

33. 神樂在電話中問白鳥:「妳究竟幫誰?」--->
            「妳究竟是什麼人?」

34. 白鳥聽神樂陷入沉默,問他:「在嗎?」--->
               「怎麼了?」

35. 戶倉問神樂父的朋友:「你是神樂啟吾的同事嗎?」--->
            「你是神樂啟吾的朋友對吧?」

36. 戶倉:「關於十三年前的事想請教你一下」友答:「原來如此」戶倉:「他很有名」友人:「已經過十三年了啊」--->
    「想請教你關於十三年前的事」「是關於那件事呀。」「當時似乎引起不小的騷動呢。」「已經快十三年了啊……」

37. 神樂父拿起膺品說:「他們用電腦做出我的作品?」--->
           「這就是電腦仿造出的,我的作品嗎?」

38. 神樂父的友人:「本來是很乖巧的小孩,之後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本來是很乖巧的小孩,之後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39. 神樂對隆說:「人是你殺的嗎?DNA分析結果證實你是犯人!」--->
        「是你殺的對吧?你是犯人的DNA分析結果已經出爐了!」

40. 隆對神樂說:「結果……你常常都只顧結果,真可憐」--->
        「你總是這樣,把結果當成一切。真是個可悲的人」

41. 神樂:「那是誰的手?」隆:「是爸爸的手」--->
     「你畫的是某人的手不是嗎?」「是爸爸的手喔。」

42. 隆:「想法必需是透過手來傳遞,用這雙手,把泥土捏出形狀」--->
    「想法必然是透過手來傳達。而那雙手,能把泥土捏塑成形」

43. 淺間的上司:「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身為組織的一份子,你只要忠實執行任務就好」

44. 神樂對白鳥說:「可惜的是我救不回來」--->
         「雖然不甘心……但我無法復元檔案」

45. 神樂說:「那系統是我的嘔心瀝血之作」--->
      「那女孩是我傾注一切的『系統』」

46. 水上對淺間說:「是隆才會這樣感情用事的,再這樣下去很可能會精神分裂」--->
         「順著感情行事,這接近隆的行事作風。說不定他的精神已經開始失衡了」

47. 水上:「多重人格是一種病,會慢慢不知道自己是誰」--->
     「所謂多重人格,指的是自我意識產生動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

48. 淺間對警員們說:「全員待機命令啊?」後方警員:「喂!為什麼那傢伙可以進去?」(字幕沒把後句翻出來)

49. 淺間的上司對志賀說:「成立DNA系統,真正的白金數據不可或缺」--->
            「要確立DNA系統,需要真正的白金數據」

50. 淺間的上司:「但為什麼連她都被取走一根肋骨?這到底是為什麼?」志賀:「這不是重點,只要隨便找個人頂罪就可以了」--->
       「(前句同)這到底是在做什麼?」「這不重要,只要隨便找個無名屍頂罪,就能收拾殘局了。」

51. 神樂在電話中對淺間說:「原來如此,你想突破警方的重圍來抓我嗎?」--->
             「原來如此,你是想獨自把我抓去邀功吧?」

52. 淺間:「就算你是犯人,現在也還不是逮捕你的時候,見面後再說吧」--->
     「就算你真的是犯人,逮捕你也是其次的事。我想跟你見面談談」

53. 淺間:「我知道十五年前的你是……隆」--->
     「我知道你所不知道的,十五歲時的隆的事」

54. 神樂對淺間說:「要是你想逮捕我的話,我會馬上離開」--->
         「要是你採取什麼可疑的行動,我會馬上離開」

55. 隆對淺間說:「你覺得是誰的記憶?她原本並沒有胎記的啊」--->
        「你覺得是那一個?原本並沒有胎記的啊。」

56. 淺間對神樂說:「神樂,你能幫我嗎?」--->
         「神樂,要不要跟我聯手?」

57. 神樂在電話中對淺間說:「我快想起了,不知道是隆還是神樂的記憶,我常和早樹來海邊」--->
「我好像快想起來了。雖然就連這是隆還是神樂的記憶都不敢確定,但我以前常和早樹來到像這樣的海邊。」

58. 淺間:「不好意思,沒有時間再閒聊」--->
     「不好意思,沒什麼時間了」

59. 淺間:「應該是早樹想避開監視器和隆見面」--->
     「那應該是早樹一心想跟隆見面而裝上去的」

60. 神樂:「如果畫中的人是早樹,有件事我想確認一下」--->
     「聽到畫中的少女就是早樹,有件事我很在意」

61. 神樂:「如果這幅畫是早樹被殺前才畫」--->
     「如果直到早樹被殺的前一刻,隆都在畫這幅畫的話」

62. 神樂:「當初我們本想設計出一個完美的系統,但過於完美只會讓人們感到不便」--->
     「當初我們本想設計出一個完美的系統,但過於完美,就會有人為此感到頭痛。」

63. 志賀對淺間說:「讓我們來談談吧」--->
         「談話開始吧」

64. 志賀:「如果DNA法案通過,水上教授將會被授予高位」淺間:「所以你就指使蓼科兄妹設計DNA系統?」--->

    (前句同)「但指使蓼科兄妹在DNA系統上動手腳的人,是你吧?」

65. 志賀:「為了白金數據,我們會竭盡全力去維護」--->
     「為了保護白金數據,我們會拚盡全力」

66. 水上對神樂說:「身為醫生,我看過許多被父母折磨的孩子。有虐待孩子的父母,殺死孩子的父母,擅自為孩子決定未來的父母,也有不顧孩子自我了斷的父母。但這未必都是父母的錯,最後我得到這個結論。有些孩子一生下來就是瑕疵品。瑕疵品。沒錯,垃圾沒有存在的價值,不管走到那都是垃圾」(「殺死孩子的父母」這句不太確定,忘了原句)

67. 水上:「早樹她……知道了真相,所以我殺了她」--->
     「早樹她……接近了真相,所以我才殺了她」

68. 水上:「要是和你的遺傳基因結合,會產生出多少優秀的人類呢」--->
     「要是和你的遺傳基因結合,會創造出多麼優秀的人類呢」

69. 水上:「最後你可以再叫我一次媽媽嗎?」--->
     「在最後,只有一次也好,你可不可以叫我一聲媽媽?」

70. 隆:「是妳救了已經壞掉的我們」--->
    「是妳救了瀕臨崩潰邊緣的我們」

71. 淺間對隆說:「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
        「像這樣直接面對面,這是第二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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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樣的紙條】

被神樂逃脫後,淺間前往新世紀大學醫院五樓,尋找與案件有關的蛛絲馬跡。隔天(不知道為什麼非隔一天不可,大概淺間很忙吧)他再度造訪醫院,這回的目的地是蓼科早樹的專屬醫生,同時也是DNA搜查部顧問──水上江里子教授的研究室。

我覺得這部份拍得不好。淺間在精神領域毫無涉獵,怎麼能立刻聯想到雙重人格,直接問水上教授:「神樂那傢伙,是雙重人格吧?」

比較好的做法是將「神樂與隆(另一人格)對話」的紙條放在桌上,問水上教授這意味著什麼,由水上教授自己說明。

即使如此,這些紙條還是充滿疑點。

先前,神樂看到DNA分析結果後似乎想起什麼,走到桌邊寫紙條。但才寫到一半,白鳥就走進研究室,他也立刻將螢幕關閉,取出晶片離開了。若說淺間手上的紙條是這場戲的後續,之後就開始亡命天涯的神樂,究竟是何時踏進新世紀大學醫院,透過紙條跟隆對話的?

其中一種解釋,是淺間早晚會注意到,若神樂是真兇,應該不會特地拿自己的DNA去分析。水上預先想到這點,便故意在畫室留下紙條,引導淺間轉而懷疑隆,好讓共享同一身體的神樂也擺脫不了嫌疑。

只是,水上為隆辯護時,說他溫柔得連一隻螞蟻都不願踩死也好,說他只對畫畫感興趣,從不與外界接觸,沒有殺人的動機也好,就是不該強調「他不可能殺人,尤其是蓼科兄妹」。

認識蓼科兄妹的是神樂,不是隆。水上這麼說,表示她知道隆和蓼科兄妹的關係匪淺。觀眾便能進一步推論,她也知道隆和早樹的戀人關係,早早聯想到她就是真兇。

而若紙條真是水上放的,淺間之後也該懷疑到這點才是(理由同上,即神樂沒有機會放紙條)。

此外,淺間發問的內容,也未免太少了。照理說,若懷疑是隆殺了蓼科兄妹,首要了解的就是殺人動機。淺間卻完全沒問水上,神樂與早樹平時相處的情形、隆與早樹之間是否有交集、神樂和早樹平時的交際圈,兩人的個性等等。

小說在這方面描寫得很仔細。包括早樹從小就為胎記自卑,討厭照相,不愛和人接觸,成天躲在房內,並演變成自閉症;包括警方把她視為寶貴的「資產」,要求她和哥哥待在醫院,不能輕易離開,也不准外人隨便接近。

因此,她才會為了和隆見面,在監視器上動手腳;在她身上採集到的DNA,也才會被認為是犯人所留下。

電影中沒有加入這些背景設定,早樹和隆似乎隨時都能見面,水上教授對此知情也支持,早樹特地在監視器上動手腳,就令人費解了。

電影片長有限,無法像小說一樣面面俱到,這我明白。但有些背景資料用幾句台詞、幾個畫面就能交代,別說刪掉那一大段動作戲了,就是把一些冗贅的鏡頭縮短,都能爭取到這類說明時間。

因此我不認為交代不清,純粹是「電影」這個媒體本身的問題。

老話一句,我認為最大的問題還是導演。

 

【雙重人格】

神樂踏上DNA研究之路,是為了找出雙重人格的答案。水上教授的解釋,正好呼應前面神樂所說:「每週進行一次個人的研究,研究遺傳基因與心靈的關係」。

有人說,既然神樂知道自己有雙重人格,就不該斷言「DNA可以決定一個人的一切」。但我想,他是把「雙重人格的產生」也一併歸為DNA的影響了。

小說中的神樂,是真的饒富興味地研究隆和隆的畫,想闡明雙重人格的奧秘,並不認為自己是在接受雙重人格的治療,而是正在進行一項劃時代的研究;電影中的神樂所謂的「研究時間」,就比較像是純粹給隆自由活動的機會了。

其實我很希望電影多描寫一些神樂和隆對彼此的感覺和互動。可惜勉強可以看到的,只有隆因為厭惡神樂迷信科學的作法,故意改變慣用手;而神樂這邊,大概只有眼鏡了。明明沒有近視,卻硬掛在臉上的那付「眼鏡」,好似在宣告自己與隆的不同,強調自己擁護科學的「學者」身份。

因此,最後神樂在車內取下眼鏡,或許正代表,他對隆的對立意識已經消失,沒有再區分彼此的必要了。

 

※   ※   ※   ※

在「自稱」上,電影也比小說多了一些堅持,可以從中感覺到兩個人格的不同。

隆從頭到尾都用「僕」自稱,神樂則基本上使用「私」,只有兩次說「我不能在這裡被抓」時用了「俺」,以及最後寫給隆的信中用了一次「僕」。不知道這是否意味著神樂在性情上,亦或心路歷程上的轉變。

以下大略說明一下這幾種自稱在日文中的區別。

「私」是比較客氣禮貌的用法,女性必用。男性用常體說話時,若還用「私」自稱,聽起來可能會給人一種自以為高貴的違和感。

「俺」只限男性使用,顯得較粗魯,跟朋友或下屬等不需拘禮的對象講話時,可以用常體結合「俺」。若說話者是不拘小節的人時(比如淺間),就算用敬語對上司說話,也還是會用「俺」自稱。

「僕」也是男性自稱的方式,與敬體合用時顯得比較禮貌。也可以用在常體,聽起來會比用「俺」來得有禮,因此對女性說話時用「僕」較好。



【白鳥里沙】

神樂之所以能順利脫逃,主要多虧白鳥在暗中相助。

小說中,白鳥一開始就在電話裡自曝身份,要神樂盡快關機,改用她指定的手機,以免被警方追蹤到所在位置。神樂對她的信任,是慢慢建立起來的。

但電影中,神樂直到脫離警方追捕,才知道協助自己的人是白鳥(而且沒有馬上關機),在不知是否有詐的情況下,毫不懷疑地照簡訊指示前往廢棄大樓;而白鳥講電話時先變聲,除了給人感覺「這人個性還真差,這種時候都要先捉弄人」,似乎也不見其必要性。

有些人批評:「白鳥是美國派來的間諜,她被殺之後美國政府卻沒有任何動作,與蓼科兄妹通信的美國數學家也沒有下文。」

這部分倒不能怪編劇,畢竟小說本來就是這樣寫。

杏在詮釋白鳥一角時,用的是和小說全然不同的形象。剛出場時莫測高深,冰冷美豔,氣質上比較內斂。到了和神樂把話攤開來說的時候,大概是無需再隱藏自我,眼神流轉間,便經常流露出一股帶有侵略性的狂傲。有時看她對神樂說話時的態度,會忍不住想:「她先前是不是已經忍神樂很久了,所以見他落難就趁機落水下石?」

這個看起來渾身帶刺,又酷又神秘的美國情報員,看起來還有許多故事可講,許多秘密可挖,卻只在一瞬間,就被輕易殺死了。

關於她被殺的理由,小說中有清楚的解釋。因為她拿出NF13的基因樣本,打算私下作分析調查。新型DNA系統固然可以隱藏真正的白金數據,傳統的DNA系統卻沒被動過這種手腳。只要把樣本拿去和幾個可能的人選(當時出現在醫院內的人物等)作基因比對,就能找出真兇。

但電影不但沒提到這點,連殺死白鳥的真兇是誰,都沒有講明。小說中,白鳥毫無疑問是被水上滅口的,但電影中的水上和白鳥基本上沒有交集,也不可能知道她拿出NF13的DNA樣本。反倒是白鳥被殺前,與志賀所長在走廊上擦身而過,志賀回頭望著她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夾雜著幾分驚訝與警戒,反應相當耐人尋味。

後來淺間的上司問志賀:「為什麼連白鳥都被取走一根肋骨呢?這到底是在模仿什麼?」

志賀立刻斬釘截鐵地說:

「這不重要!只要隨便找具無名屍頂罪,就能收拾殘局。重點是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白金數據的存在!」

聽了這番別有深意的話,不禁要懷疑,白鳥的死,根本就是整個警察上層體系,甚至是政府幹出的勾當。或許連蓼科兄妹的命案,都不只是水上教授一個人瘋狂的罪行,背後還有更複雜龐大的黑手在操作。

想到這裡不禁背脊一寒,同時也感到諷刺。神樂把早樹視為實現理想的工具,自己卻也被水上教授操弄在股掌之間;水上教授自以為掌控著一切,實際上很可能也只是別人手中的棋子。每個人都把白金數據視為寶貝,他們眼中的白金數據卻是天差地別的存在。

對神樂來說,那是讓國家更安定理想的媒介;對水上來說,那是藉「篩選人類」創造理想國的第一步;對志賀和官僚們來說,則是滿足私欲的手段。每個人都以為未來正朝自己所期望的方式展開,事實上只是吃與被吃的殘酷鏈結。

從這個角度來看,電影比小說更黑暗、更無奈,有一種宿命式的悲愴味道。



順道一提,飾演志賀所長的生瀨勝久之前以喜劇角色居多,舉手投足有股「舞台味」,比較誇大、用力,有時和詮釋神樂時的二宮,在某程度上有異曲同工之妙,就是一種好似經過精密計算後的呈現。但是生瀨桑略帶陰柔(?)的詮釋,常讓我忍不住失笑。

明明在電影試寫會上,生瀨桑強調這次演的是正經嚴肅的角色,沒有搞笑的。也許他是刻意賦予志賀這種有點滑稽,或說丑角化的形象吧。


【神樂啟吾之死】

神樂產生雙重人格的關鍵,在於目睹父親自殺。台版字幕沒把雜誌中「膺品集團上陸,對美術界造成巨大衝擊」、「孤高的藝術家」等字眼翻出來,因此台灣觀眾更難想像神樂啟吾的心境與處境。他在小說中遇到的是更加難堪的場面,因此會想不開走上絕路,可說在意料之中。電影沒有講述得很明白,只能靠自己腦補。

一個對自己的才華深具信心,認為自己的作品獨一無二的天才陶藝家,發現新型電腦竟然可以仿造出連鑑定家和收藏家都辨別不出真假的偽作。別說這會對作品銷路帶來多大影響了,他內心所受到的衝擊,想必也是無法估計的。

──就算沒有我這個人,只要有電腦,就能隨時做出我的作品來。

神樂啟吾當時或許是這麼想的吧。

在這種絕望的時刻,他最需要的就是認同。需要有人告訴他:你的作品才是我想要的,是別人仿造不來的。你是有價值的!

然而,看著他的作品成長的兒子,卻說:「搞不好這是爸爸至今的作品中,我最喜歡的。」

那一瞬間,神樂啟吾這個人存在世上的理由,或許就已經徹底消失了。

不禁要怪編劇殘忍,給神樂背了這麼一個沉重的十字架。特別是,承受這一切的是純真的隆,不是冷酷的神樂。神樂反倒像是隆為了不讓自我崩潰,而產生出來的「保護人格」。因此他否定一切非科學的存在,只信奉結果。諷刺的是,卻是結果出賣了他。

 

※   ※   ※   ※



我非常喜歡夢中那段兩個人格對話的場景。

「隆,是你殺的對吧?顯示犯人是你的DNA分析結果已經出爐了!」
「你總是這樣,永遠以結果來判定一切,真是個可悲的人……所以你才看不懂我的畫。」
「你畫的是誰的手對吧?」
「是爸爸的手喔。」
「老爸的?……畫那種東西到底有什麼意義啊!」
「想法必然是透過手來傳遞。而那雙手,能把泥土捏塑成形。」

最後一句話,是從小說中直接截取出來的。在那一段奇遇中,神樂領悟到:電腦最終只能複製父親的作品,不能複製作品中的創意和巧思。能夠數據化的只是結果,開頭那個「創造」的過程,卻是充滿變數、不可預知的。

電影刪除了這段插曲,神樂最後的領悟便難免有為說理而說理的牽強感。難得電影特地將被水上教授殺害的人,通通改為反對DNA法案的領導人物,照理說能將小說這段故事結合得更好,簡直太浪費了。

不過,換個角度想電影的設定,脫離水上教授的催眠控制後,本就是主人格的隆,理所當然會逐漸取回身體的主導權。因此神樂腦中開始閃現隆的記憶,不時轉換為隆,被隆的感情所影響,也就不奇怪了。兩個人格在夢境中的對話,或許在某種程度上,就是這種影響的展現。

從這個角度來看,與其說神樂最後的領悟來自他逃亡的經歷,不如說是這段經歷中,與隆的反覆交流所帶給他的感悟。





不可不提的是二宮在這場戲中的演技。無論看多少次,都能讓我全身起雞皮疙瘩。

比起被淺間等大批警察追逐,這時的神樂,眼神狂亂,焦躁徬徨,更有一種被逼到絕境的狼狽感。另一頭的隆眼神清冷澄澈,彷彿先知般看透了一切,顯得神秘而又淡然。這一幕,張力更勝任何一場二宮與豐川悅司或鈴木保奈美的對手戲,卻是他分兩次拍攝的獨角戲。

想到這點,心情就有點複雜。畢竟二宮說他的演技,是與其他演員一來一往對戲的時候,透過互動所激發出來,或說,一起「創造」出來的。但無論如何,光憑這場戲,就能讓人充份見識到他出色的表現力。

 

 

【聯手】

導演拍到後來,總是說:「這是部神樂與淺間的愛情故事。」

就算真是愛情故事好了,那種天雷勾動地火的化學反應,也沒有充分呈現在觀眾面前。

在我看來,這個故事的主題之一,是勸人不要一味追求科技,才能避免弊病產生。小說中的淺間就是查覺DNA系統不可靠,上級似乎在進行某種不可告人的陰謀,決定回頭用傳統方法蒐證,才判斷神樂不是真兇,提議合作的。

電影沒有呈現出淺間這種土法煉鋼的精神,查案過程幾乎都人間蒸發了。若能透過查案來側寫神樂這個人,逐步加深淺間對神樂的同情與認識,那麼淺間在神樂製造假車禍出事時,會情不自禁跪倒在地,便不致顯得突兀了。

豐川悅司這場讓二宮也不禁心動的即興表演,在缺乏良好鋪陳的情況下,只會讓人懷疑:「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   ※   ※   ※

 



豐川悅司所詮釋的淺間,是一個內斂正直,外冷內熱的人。因此大多時候臉上都沒有太多表情,很容易被誤以為是「撲克臉」,有些人因此批評他的演技。

但只要稍加留意,就可以從他的眼神和肢體語言,感覺到每一場戲裡,淺間內心的細微變化。像是志賀所長揭露監視系統的存在後,要淺間立刻前往逮捕神樂,他默默領命而去,臨走前的表情卻隱含憤怒;又比如從神樂手中接過槍時,他臉上滿是痛惜,慢慢走進房間時,也有一種舉步維艱的感覺,好似不願面對神樂當真成了殺人犯的現實。

而淺間在追捕神樂的時候,那份充滿餘裕的悠然,就像一頭豹子,帶著野性的優雅,優雅卻危險。緩慢地,一步步走向牠的獵物,看準時機再一撲而上。難怪二宮說他是真的逃得很害怕,覺得一旦被追上就完了(笑)。

若能有更多鋪陳,淺間和神樂的對手戲,該是很好看的。

 




【胎記】

體育場那一段從神樂轉變為隆(看到照片後)再轉變回神樂(回過神拭去眼淚)的戲,我一直不懂為什麼淺間臉上完全沒有驚訝的表情。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隆,當時又正在和神樂說話,換作任何人都會被這突然的情況嚇到,他卻依然一臉鎮靜地等他們人格轉換來轉換去,最後才說:「神樂,要不要和我聯手?」

難不成從導演的角度來看,這時淺間對神樂的「愛情」,已經進展到能一眼認出誰是誰了嗎?(水上教授都還要姑且問一句的)

雙重人格轉換不明顯,其實是導演開拍前就找二宮商量,取得共識,刻意這樣表現的。他們不想讓神樂和龍變成像「天使與惡魔」般的強烈對比,而是同時並存。有時是三比七,有時是七比三。不管那個人格出現,都隱隱帶有另一個人格的影子。

有人對此很驚豔,覺得前所未見,很新穎有趣;既考驗演員的演技,也考驗觀眾的眼力。反過來說,比較能接受傳統表現模式的觀眾,就會消化不良了。

因此我認為,只要更動一下淺間的反應,就能保留現有的詮釋,又能讓觀眾一眼看出是那一個人格在說話。於情於理,淺間沒反應都是個敗筆。

※   ※   ※   ※

 

雖然在雙重人格的部分,我頗能贊同導演的想法,但有時我真的搞不清楚,導演究竟是高估觀眾的智商,還是低估了。

說高估嘛,卻又在每個場景轉換的時候,特地打上日英兩種字幕來說明,好似生怕觀眾看不出來;說低估嘛,卻又把許多解謎的部分略去不提,或者只用畫面呈現,沒有說明性的獨白或對話,要觀眾自己去猜測、想像。

明明是商業娛樂片,有時看起來卻像難懂的藝術片。也難怪它無論在日本還是台灣,都評價兩極,喜歡的很喜歡,討厭的很討厭。

就拿神樂看了淺間拿出的照片後,轉變為隆,陷入隆的回憶那場戲來說吧。因為淺間先前對神樂說:神樂出現雙重人格的症狀後不久,就到新世紀大學醫院接受治療,同一時間,早樹也被帶到新世紀大學,從而與隆相遇。因此,觀眾看到回憶鏡頭中,隆對早樹說:「我爸爸去世了」,就會直覺認為: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問題是十五歲的隆\神樂是另一個少年演員演的,觀眾接著便會開始感到困惑:「這是怎麼回事?既然如此,找另一個演員來演少年時期有意義嗎?」

起初我也是這樣想,直到看了某個網友的心得:

隆說早樹一直不斷寫著質數,同一場景則是已經15歲以上的隆(因為已經是二宮演了)在雨中說出爸爸過世的事實。因為爸爸早就已經過世,照理說沒有特別哭著說的必要,所以大概是要表示他正視父親的死亡?類比之下,或許可以把早樹不斷寫質數的行動視為某種祈求(疤消失)的儀式?因為在那雨中兩人已經共同面對事實,所以之後也停止了寫質數這行為?……最後的圖片上沒有疤是為了暗示『真實』被隱藏起來?」

註:出自ニノ週記

 

這段話讓我茅塞頓開。但是,說到頭這終究只是一種解釋,事實如何還是一團謎。搞不好導演只是覺得這樣拍很唯美,沒想太多,也沒注意到bug就拍下去了,就像神樂受傷的腳到後來突然沒事了一樣。若是如此,我們這些「認真填坑」的觀眾豈不是很蠢?

 

※   ※   ※   ※


隆看到照片後,冷不防問淺間:「你覺得是那一個?之前根本沒有什麼胎記啊。(どっちだと思う?痣なんてなかったよ)」,這句話在日本也引起不少網友討論,不懂「那一個」究竟是指什麼。

據說這是二宮即興說出的台詞,連導演聽到時都嚇了一跳,但事後想想覺得很好,就採用了。

日文這種語言特殊的地方,在於其「曖昧性」。由於主語、動詞等經常可以省略,靠的是聽者的「心領神會」,因此想像空間也大。正如這句話,可以解讀為:「你覺得是有胎記還是沒胎記?」「你覺得是照片中有胎記的早樹,還是畫中沒胎記的早樹?」……等等。

台版字幕直接套上譯者的解讀,翻成:「你覺得是誰的記憶?早樹本來沒有胎記的啊。」等於是剝奪了觀眾想像的權利,還有可能誤導觀眾,遠不如直譯出原句來得妥當。

在我看來,比較符合劇情的解讀應該是:「你覺得是照片中有胎記的早樹,還是畫中沒胎記的早樹?」

事實上,之後確實是畫中沒胎記的早樹藏著Mogul,隆這句話可說是強烈的暗示。

為什麼不明講?我猜是因為隆已經推想到,殺死早樹的兇手就是水上,因此對淺間(或者神樂)出了一道謎,把一切交給命運。若他們猜得出答案,就讓他們揭發水上教授,若他們猜不出,就這麼算了。如此一來也不必正視現實,可以繼續逃避下去了。

一直以來,隆不都在逃避嗎?就連神樂開始逃亡後,隆始終不出現,或許都是出於逃避。

就算真是如此,也沒有理由責備他。換作任何人,應該都無法承受吧。世上唯一能交心的人,是被視同母親的恩人所殺。有幾個人能面對這種殘酷的事實?

到了最後的最後,看完神樂的信,隆也只是回過頭,如往常般繼續作畫。看到那樣的反應,我有一種心酸的感覺。經過這次事件,隆會不會再也不願與任何人接觸,只想活在畫中的世界,因為那世界沒有背叛,也沒有悲傷。早樹會一直活在他的畫布上,對他微笑?

 

 ※   ※   ※   ※

 

有人認為,隆說「本來沒有胎記的啊」,是因為在隆眼中,早樹臉上沒有胎記。小說的設定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這麼想似乎也無可厚非。

但我認為對隆來說,外表的美醜根本不重要。早樹就是早樹,不管有沒有胎記都一樣。因此他畫早樹時,沒有特意避開胎記,只有為了做記號才將胎記塗去;最後一幕中,兩人緊靠著彼此時,隆也毫不避諱地撥開早樹的頭髮,露出整片胎記來。

照理說,早樹對胎記極度自卑、在意,平時都以頭髮遮住臉,換作別人這麼做,一定無法接受。但當隆撥開她的頭髮時,她臉上一點退縮或抗拒的表情都沒有。

可見,他們對彼此而言,確實是「唯一」的存在。唯一能夠傾訴內心不願碰觸的傷口,唯一能夠展現不願給人看見的缺陷。

那一幕,他們就像兩隻小動物,互相依偎、取暖。那畫面是那麼美,以致每次看到都忍不住要流淚。

可以說他們是戀人,也可以說他們是彼此唯一的精神依靠。

電影沒有演出這份信賴感是如何建立起來的,但這樣的關係,比小說更加深刻,動人。

他們的命運,也就更加令人心酸。

 


 ※   ※   ※   ※

 

小說中,無論蓼科兄妹的命案,還是神樂的殺人嫌疑,通通是最高機密,只有極少數人知情。

所有奉命追捕神樂的基層警員,都被排除在調查之外,對事情的來龍去脈一無所知。因此,包括淺間在內,許多基層警員都在暗中不滿,尤其是對「DNA特殊解析所」這個剛加入搜查沒幾年,卻趾高氣昂的「異類份子」。

淺間正是利用警方的內部矛盾,才能順利潛入白鳥的命案現場,拿到她與神樂通話的手機。

電影一概不提這類衝突,本來相當合理,甚至有幾分讓人熱血沸騰的情節,就顯得漏洞百出了。

若不是警方管理鬆散,淺間怎麼能隨便進入「全員待機命令」的命案現場,卻沒人過來阻止(每次看其中一人抬起手又無力地放下,都覺得好歡樂XD);若不是警方毫無組織,之後淺間怎麼能輕易潛入特殊解析所,脅迫研究員替他分析Mogul。

太過順利的進展,也就缺乏應有的懸疑張力,讓人難以入戲。






【母性】

電影中的水上教授與原作相反,是名女性。無論性格還是殺人動機,都與小說不同。

水上教授這個角色,也就更加複雜,更加耐人尋味。

電影將水上教授改為女性,是想加入原作沒有的主題──母性。她對神樂和隆,不只是站在醫生的立場,也帶有一份母愛。可以說她瘋狂的計劃,正是從這份母愛而來。

她之所以想創造一個「只有優秀人類」的國度,就是不想再看到遭受父母虐待、殺害、拋棄的孩子。她相信只要人類的基因夠優良,就不會再有這種慘事發生。

或許可以說,她殺了一手帶大的早樹,又打算連隆一起殺了,是抱著「犧牲小我」的想法,認為要成就「大業」,就得捨棄個人幸福。

也可以說,她認為只要保存基因,早樹和隆在另一種意義上就仍然活著,並沒有真正死亡(消失)。

或尤有甚者,她展示給隆看的胎兒影像,並不是電腦的模擬畫面,而是實際存在的。

只不知為什麼在她的定義裡,患有雙重人格的隆和自閉症的早樹,都不屬於「缺陷品」。若她是因為這樣才要殺死他們,用他們的基因萃取、創造出一個「更加完美的存在」,應該會合理許多。

所以隆只能開槍。

如果死的只有他一個,我想他應該會義無反顧地去死。就算水上教授是殺死早樹的兇手,就算水上教授背叛了他們的信任,他也只會傷心,不會怨恨。

打從水上教授掏出槍來,他臉上就沒有半點恐懼的表情,只有已經心灰意冷的絕望。

就是那個神情,讓我突然好喜歡隆,也好同情他。

但是事實就是,即使隆死了,一切也不會結束。水上教授的瘋狂計劃會繼續下去,犧牲者也會繼續出現。放任不管的話,不知有多少人會因此受害。

所以隆只能開槍。

一句無心的話害死父親,又不得已親手殺死「母親」。編劇你也真夠狠,所有灑狗血的情節全塞給隆了。

 

※   ※   ※   ※




水上教授本身也很矛盾。

她去找淺間,告訴他神樂的人格或許已經失衡,大肆渲染這件事的後果,在小說中,是為了透過淺間找到神樂,好殺了他滅口。但電影把這場戲安插在中間,意義就變調了,讓人忍不住要質疑她這麼做的動機何在。

有人猜她是擔心不趕快找回神樂,繼續施加催眠,隆會取回身體的主導權,或者造成神樂精神失常。也就是說,是基於保護他的立場。

但水上教授這時都打算殺死神樂了,還管他的精神會不會失常?

我倒覺得,她的用意和小說一樣,也是希望淺間盡快抓到神樂,以免夜長夢多。至於她要用什麼手段把罪過推給神樂,把他偽裝成畏罪自殺,就不知道了。畢竟電影中加了個監視系統,神樂跑到她的研究室,很快就會被警方發現。但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匆忙,可能是算準志賀終究會替她收拾爛攤子吧。

她一開始就對淺間自稱是「神樂與隆的母親」,但就種種跡象來看,她對神樂比較像是「志同道合的同伴」,隆才是她心目中的孩子。當神樂進入她的研究室時,她雖然問:「現在是那一個你?是神樂君?還是隆?」卻沒有等到神樂的答案,便自顧自地進入正題了。

想來是她立刻就從神情和氣質,分辨出進入研究室的是神樂,不是隆了吧。

就演員這部分來說,在日本被批得最慘的是鈴木保奈美。認為她沒有表現出應有的狂氣、氣場不夠、演技不足以撐起角色。甚至連她的聲音太柔細,都是網友批判的目標。

但我真的很喜歡她這一段的演出。

起初只是用淡淡的口氣在陳述理想,聽到隆質問:「為什麼要殺死早樹?我們是那麼信任妳。」她臉上第一次露出哀傷的表情,用一種似有些許無奈的語氣說:「DNA就是一個人的一切,所有的感情和思想,都是能夠被數據化的。」

緊接著,大概是回想起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價值的」,她很快回復了正常的語調,浮現一絲笑意對隆說:「我相信換作是神樂,一定可以理解我的。」

明明先前神樂已經對水上教授所說的一切斷然否定,她這麼說,不是很奇怪嗎?

但隆聽了她的話,瞬間表情變得很微妙,一時說不出話來。就好像弟弟聽到媽媽說:「你哥哥比你能幹多了」,忍不住陷入自我懷疑:「我是不是真的比較沒用?」 

挑起隆內心的這一點小小嫉妒,或說自卑心,以重新取得無庸置疑的優勢地位,或許就是水上教授這句話的真正用意。

之後拿槍對準隆時說:「在最後,只有一次也好,你能不能喊我一聲媽媽?」

槍被奪走後,忽而溫柔地說:「還給我……」,忽而強硬地叫:「把那把槍──還給我!」

這時的水上教授,我覺得已經不是站在主治醫生,或者瘋狂(用本人的話來說是「背負全人類使命」)科學家的立場,而是一個在精神上獨裁、溺愛,又充滿獨佔欲的母親。

或許她本來也是有點受傷的。以為只能依靠自己,沒有自己就活不下去的「兒子」,竟然可以脫離自己的控制,不斷逃亡。但是見「兒子」還是對自己千依百順,要他往東,他便不敢往西;要他死,他便不敢求生,連那把能一槍解決他性命的槍,他也依言乖乖交過來了。

那一刻,她臉上的表情,就像一個母親終於確認她的兒子需要她、不能沒有她,充滿了欣慰與滿足。

緊接而來的擁抱,就像在說:「對……就是這樣。這才是我的乖孩子。」

那時在她眼中,隆手上究竟是不是握著槍,根本一點差別也沒有。她很肯定,隆絕不會對她開槍。就像全天下的母親都相信兒子絕不會對自己開槍一樣。

但是她忘了隆體內還有神樂存在。

先前奪槍,就是神樂的意志使然。否則奪了槍之後,隆臉上的表情不會那麼迷惘,搞不清楚槍為什麼會在自己手上,自己又幹嘛要奮力奪槍。

隆終究還是開了槍。他說:「我們非阻止妳不可。」

他口中的「我們」,究竟是指「我和早樹」,還是「我和神樂」,也很耐人尋味。

無論如何,水上教授中槍後那不敢置信,又萬分悲痛的眼神,那隨之奪眶而出的淚水,以及那一句:「為什麼?隆……」,在在顯示她對隆是真的付出了感情。說來可笑,她自己打算殺死隆,卻完全沒料到隆會殺死她;她背叛了隆的信任,卻沒想到隆也會背叛她。

結果東野小說的核心,還是在於「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即便原作是從完全不同的方向來詮釋水上與隆,沒看過小說的觀眾們,仍異口同聲地如此感嘆。可見編劇至少在這一點上,抓到了東野圭吾的「精髓」。

也因為有這一連串複雜的心理狀態,水上的死明明是在那樣一種滑稽的情況下,我卻越想越感到悲傷,越看越覺得難過。


 

※   ※   ※   ※


後來我跟朋友說起水上是真兇的部分,總忍不住調侃導演:「先前隆和早樹在海邊的畫面並沒有拍到水上,直到真相大白,才將鏡頭延伸到後方的海灘,讓觀眾看見水上坐著對兩人揮手。導演這樣故作懸疑,難道真以為觀眾直到此刻才看得出水上是兇手?」

不過每次看,我都覺得這幕很有意思。水上教授臉上的笑容,並不像一個慈愛的母親,反而像威嚴的父親。這跟她開頭呈現在人前的柔弱、溫和氣質完全不同。因此我想,骨子裡她該是個頗為堅持己見的人,有著強硬的信念。一旦認定了什麼,就不容他人置喙。

鈴木保奈美將這個複雜的水上演得很有層次,給人很多想像空間。因此除了一點小瑕疵之外,我很喜歡她在這部片中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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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雖說電影與小說是完全不同的媒介,經過改編之後,電影已經可以被視為一個全新的作品。但因這部片在很多推理解謎的部分交代不清,不是要靠觀眾自己腦補,就是要靠小說來補充沒解釋清楚的細節,因此下面的心得\抓錯\分析文,除了含有大量電影劇情,也會提到部分小說內容,請各位自行斟酌是否要繼續看下去。

又,因為這部片的中譯和英譯一塌糊塗,就算不懂日文,也能看出翻得有多生硬,別說語氣上的失真,就連語意都錯誤百出。若是一般電影也就算了,偏偏這是部需要觀眾仔細推敲每個細節的懸疑推理作品,因此我在文中盡可能提出自己注意到、記得的部分,把不盡滿意的地方列舉出來,以供參考。

因為是憑印象寫的,難免有錯誤或疏漏,還請不吝指正、補充,感恩~

P.S. 圖片取自開眼電影網日本官網、電視專題介紹、場刊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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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開始在一場滂沱大雨中。

畫面偏藍的色調,給人一種冷冽而超現實的印象,帶出這部片的時空背景──「不久的未來」──2016~2017年。

一個似遠而近的時間。

正在棄屍現場蒐證的淺間刑警,接到上司的電話,要他盡速回到警察廳。

這一段淺間刑警幾乎沒說話,但從他為孩童屍塊撐傘的舉動,已能感受到他有一顆仁心。相較於小說中為了抓到不知所蹤的殺人犯,對同事說:「只有等他再犯一次案了」,那種就事論事、頗為現實的態度,電影中富有同情心的淺間,在我眼中可愛多了。

這樣的設定,也為淺間之後追查神樂時,從同情理解到提議合作,給了一個令人信服的理由。



回到警察廳的淺間,被領到一間坐滿上級的會議室,聆聽「DNA特殊解析所」利用兒童連續殺人案棄屍現場所採取到的毛髮,所進行的DNA檢驗報告。

鏡頭在系統開發者神樂龍平的說明,與警方前往追捕犯人的場景之間切換。從外表上的特徵到與生俱來的個性,現實中的犯人,與神樂所形容的絲毫不差。甚至連犯人的腳中指比食指突出,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傳統DNA查案,是用遺留在現場的DNA線索,與嫌疑犯的DNA進行比對。

新型DNA系統卻不需要嫌疑犯。

只要犯案現場留下蛛絲馬跡,犯人便無所遁逃。

我很喜歡這一段的處理手法,乾淨俐落又鬆弛有度,適度營造戲劇張力,又充份顯示新型DNA系統的厲害──或說恐怖。

 

※   ※   ※   ※

 

導演偏好舞台劇式的演出,喜歡把場景一口氣拍完,再做剪輯,因此神樂那一長串說明,有時像是被硬生生切斷。

但二宮和也的演出依舊沒讓我失望。感覺就是:除了與生俱來的娃娃臉和矮個子,能做的他都做了(笑)。

無論是不可一世的態度,略帶輕蔑的淺笑,看都不看螢幕便滔滔不絕背誦出分析結果的記性,還是冷冽無機質的口吻,都活脫脫是機器般感受不到溫度的社會菁英。讓人直覺「真是個討人厭的傢伙」,卻又不禁被他毫不掩飾的自大與傲慢所吸引。

他的聲音表情尤其精彩。那種彷彿經過精密計算的語速與抑揚頓挫,留白與停頓,帶有一種魔力,讓人能迅速進入他所塑造出的角色世界,忘記他是二宮和也,忘記他在其他戲劇或綜藝節目裡的樣子,只知道此刻他就是神樂龍平,一個目中無人的優秀科學家(注意!不是「天才」。雖然預告裡這麼寫,但小說和電影中都沒提過)。


 

※   ※   ※   ※


成功破了案,淺間卻絲毫不感到高興,只直覺有那裡不對勁。

神樂破案的關鍵在於:犯人與DNA資料庫裡其中一名女性是三等血親。

但淺間調查那名女性後發現,她從沒被捲入過任何案件或犯過罪,只在三個月前就醫治療。因此,他懷疑神樂等人是趁她就醫時,非法取得她的DNA資料。

面對他的質問,神樂面色不改,反而咄咄逼人地反問:沒有我們的DNA系統,單憑你們警方,抓得到犯人,破得了案嗎?

「再過一年,DNA法案就會正式成立,往後將會邁入以DNA破案的新時代。」他說。



小說中,對於要取得「所有」國民的DNA,是不怎麼樂觀的,認為實行起來相當困難,主要是因為民眾對DNA制度抱著抗拒和懷疑的心理。因此,還有神樂設法說服一名婦人的場景。

電影把這類疑慮全部刪去,放大了政府隨時有機會取得DNA的不安感,以讓人更深刻地感受到無所遁形的恐怖。

這樣的更動不能說不好。但之後觀眾看到Not found(DNA資料庫中找不到吻合對象)的犯人多達十三個,便難免產生吐槽的衝動:「說得那麼厲害,結果還是有漏洞嘛」。

尤有甚者,後來神樂得知DNA系統只是官僚滿足私欲的工具時,表現得義憤填膺,就顯得頗為突兀。畢竟先前完全看不出來他設計DNA系統,有任何為國為民的企圖,而比較像是一種自我實現的途徑。

小說中的神樂也不能說有多宅心仁厚。聽說蓼科兄妹的死訊時,他震驚到昏倒,只是擔心往後DNA系統的維護問題;想找出真兇,也是基於「多年心血付之一炬」的憤慨。

但無論如何,自負的同時也充滿理想,這樣的反差會讓神樂這個人的形象更飽滿,也更有魅力,刪去這部分的描寫實在可惜。

 

※   ※   ※   ※





故事很快地跳到三個月後。將神樂構思出的DNA系統付諸現實的天才數學家──蓼科早樹,與她的哥哥蓼科耕作,在新世紀大學醫院八樓的個人研究室裡遭人槍殺。

早樹的肋骨和前一個月所發生的三起殺人案一樣,都被犯人取走了。

那位連續殺人兇手的DNA在資料庫裡並未登錄,因此遲遲無法破案,警方稱這類兇手為「NF」(Not Found)。這是第十三起,便是NF13。

負責調查此案的淺間,在調閱監視器影像時,發現曾出現在八樓的只有神樂一人。那是案發前五小時。

根據神樂所說,他每週都會到新世紀大學醫院進行「個人的研究」,主題是「遺傳基因與心靈的關係」,但那天並不是他進行研究的日子,是被蓼科耕作叫去的。

奇怪的是,耕作見了他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樣,只說是關於NF13的事,其他卻沒多說,要神樂完成個人研究後再去找他。才過不久,他就和妹妹雙雙遇害了。

這段淺間與神樂的對話,一口氣埋下好幾個伏筆。有些不前後對照就看不出所以然,有些則是沒好好發展,以致到最後都曖昧不明。下面我會盡可能一一解釋,不過在那之前,我想先提一下電影到此為止,在劇情上的幾處更動:

一、淺間加入DNA辦案小組,是神樂的主意。據推想,應該是神樂分析過所有第一線基層警員的DNA後,認為淺間守口如瓶、追根究柢、觀察力敏銳等特質,正符合他們的需要,因此提議讓淺間加入。

小說在這點交代得比較不清楚,淺間莫名其妙就被上司指定送DNA樣本到特殊解析所去,莫名其妙就被捲入事件。電影的改編相較之下合理多了。

二、電影中,神樂將國民的DNA數據統稱為「白金數據」,但原作中的白金數據,是指那些「被隱藏的上層官僚,及其親屬的基因資料」。因為極為機密重要,才會被冠上「白金」之名。

電影這樣改,大概是想表示神樂對國民DNA資料的重視,但我還是比較喜歡小說的設定。

三、DNA法案在小說開頭不久就通過了,等於全國人民,包括接連犯下殺人案的NF13,都知道警方可以使用DNA查案;就算自己的DNA資料沒作登錄,也能透過親戚的資料查到自己頭上。

因此,NF13以槍械犯案,照理說可以全身而退,卻還故意留下DNA線索(精液),DNA系統對此竟束手無策,就顯得特別奇怪了。蓼科耕作也是因為這樣,才會意識到自己犯下大錯,要妹妹設計「Mogul」,以取得真正的白金數據。

小說最後解釋,留下明顯的DNA證據,是為了讓過度依賴DNA系統的警方,錯過尋找目擊證人、收集證據等的黃金時間,等DNA分析陷入膠著狀態,再回頭去找,已經太遲了。

過度依賴科技,走上極端,最終只會導致人們失去自立能力,容易遭人利用。

電影的改編讓這樣的警訊蕩然無存。取走肋骨似乎只是兇手的自我滿足(或說一種信念宣告)。看到最後會覺得,導演和編劇只是在故弄玄虛;耕作會特別注意到NF13,而不是之前的12名NF,也就缺乏一個合理的解釋。

而且小說中,兇手殺死早樹兄妹是臨時起意,只從遠距離開槍,沒留下任何DNA線索,才使神樂在陰錯陽差下成了替死鬼。但電影中,水上教授也割走早樹的肋骨了。沒留下絲毫DNA線索,就只能以「巧合」、「天意」來解釋,感覺牽強很多。





【半調子的動作戲】

從早樹的指甲裡採取到,被認為是犯人所留下的皮膚片和皮脂。神樂進行分析後,卻顯示犯人就是他自己(但與NF13的資料不符)。

同一時間,淺間與鑑識小組發現監視器被人動了手腳。醫院的八樓和五樓被人安裝了可以遙控的播放器,會在設定的五小時內,在監視器上反覆播放無人的影像。

難怪命案發生時,監視器上顯示的時間是晚上十點,到了隔天早上淺間等人進入醫院時,時間卻「回溯」到早上八點了。

由於蓼科兄妹正好在假影像播放的期間被殺,因此唯一可以鎖定的嫌疑犯,就只有在假影像播放前,曾出現在八樓和五樓的神樂。

這段關於監視器的描寫,遙遙呼應看似萬能的DNA系統。

查案時,警方往往依賴監視器畫面來鎖定犯人,但若監視器本身所播放的畫面就不可靠,是受人操縱的,依賴監視器,便會帶來很大的風險。

正如依賴DNA系統查案,表面上可以大幅提高破案率,嚇阻犯罪,實際上卻也容易遭有心人士操弄,拿來製造冤獄或隱瞞罪行。


 

※   ※   ※   ※


 

接下來就是一連串讓人詬病的逃亡戲碼。

導演的安排很難不給人「好大喜功」的印象。不但加入小說沒有的監視系統,又犧牲劇情合理性,放大不必要的動作場面。

比如志賀所長說:「如果系統開發者就是犯人,會對DNA法案造成影響,這件事不能公開,得盡快解決才行」。

言猶在耳,就見他派出大批警察,開著警車大鳴警笛,在人潮洶湧的街道、車站公然追捕神樂。

警方在逮捕兒童連續殺人案的犯人時,都知道要穿便衣、開便車;在追一個不想引起媒體或民眾注意的嫌犯時,卻反而唯恐天下不知,早早就把犯人嚇跑。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   ※   ※   ※

為了發展DNA系統而設計出監視系統,進一步達到暗中監管全國人民的目的,這個點子本來也挺不錯。

問題是導演一味渲染監視系統的能力,卻沒讓神樂使出什麼特別的計謀來應對。監視系統竟拿神樂沒輒,便顯得很無力。

而且,志賀連神樂都瞞在鼓裡,卻輕易地讓助理研究員白鳥和淺間得知監視系統的存在,這本身也是個矛盾。

其實監視系統和DNA系統,都是還在發展中的東西。監視系統在與衛星結合前,只能依賴監視器。志賀所長說「沒有人可以逃得出監視系統」,指的應該是「一般人對監視系統的存在一無所知」的前提下。

一旦像神樂一樣有意躲開,到幾乎沒有監視器的地方(鄉下、海邊、荒地),想找到他的行蹤就難了。

只是,神樂約淺間出去談判,是約在照理說有監視器的體育館;從東京到蓼科兄妹位於山梨縣的別墅,路程也不算短。究竟神樂是如何避開監視器的耳目移動?

編劇設計出監視系統,就該把細節一併設想清楚,自圓其說才是。

同樣的,DNA系統能成功運作,也該是在一般民眾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否則電腦要核對聲音,犯人可以把聲帶弄啞;要核對長相,可以去整型;要核對走路姿勢,可以坐輪椅或拿拐杖。總是找得到讓自己不容易被辨認出來的方法。那些舉目無親的亡命之徒,就更難找起了。若是這樣,DNA系統根本形同虛設。


 

※   ※   ※   ※




出動大批警力去抓神樂,畫面看起來確實很華麗、氣派,但當劇本沒給神樂一個「運動神經超群,平時騎重機通勤,常跑健身房練體力」的設定,或者安排志賀所長補上一句自嘲:「認識他這麼多年,都不知道原來他會騎重機!」順著觀眾可能的想法幽自己一默,順便加點笑料,抓不到神樂這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科學家,只會讓警方顯得無能到了極點。

二宮本人固然瘦小,運動神經卻很厲害。片中翻過鐵絲網跳上行駛中的卡車、從高處躍上卡車等鏡頭,都是由他親自上陣。動作小組是先前在『殺戮城市』合作過的老班底,很清楚他的能力極限,因此一場戲往往導演說OK,動作小組還主張要提高難度,以增加視覺上的刺激感。

只可惜他拚命拍出來的鏡頭,百分之七十的觀眾都認為沒必要出現。

 

※   ※   ※   ※



導演想拍出娛樂性,卻沒抓好現實與娛樂間的平衡,在該合理的地方不合理(明明要低調追捕,卻大張旗鼓),在可以睜隻眼閉隻眼的部分,卻堅持要貼近現實,使動作戲顯得綿軟無力,給人一種半調子、搔不到癢處的感覺。

或許,日本警方辦案時就是以人權為重,不能隨便掏槍、不能誤傷犯人,像神樂這種未經法院審判、還沒定罪的嫌疑犯,沒有手持武器攻擊警方,便不能以「妨礙公務」的罪名逮捕,只能想辦法把他「請」回警局問話。

畢竟再怎麼說,都沒有確切的證據指證神樂是犯人。在監視器沒拍到的五小時中,任何人都可能出現在犯案現場;從早樹身上採取到的皮膚片和皮脂,也不能肯定就是犯人所留下。後來在山梨縣發現騎重機的神樂,警方只說「發現可疑車輛」,並沒肯定那就是神樂。

因此,警方追不敢追太緊,逼不敢逼太近,使神樂一再抓到空隙逃脫,觀眾的耐性便一再受到挑戰。

若導演無論如何都想保留這份「現實感」,拍出來的效果反正不可能像好萊塢動作片或港片那麼緊張刺激,索性把經費和片長省下來,好好經營文戲,不是好多了嗎?

有時看鏡頭拍得仔細,比如飛車追逐裡出現一兩分鐘的水庫,以為接下來在這裡有好戲看了,想不到卻毫無發展,便不禁有受騙的感覺。

再看追逃雙方都不怎麼緊張焦慮,連配樂都走帥氣搖滾風,好似這只是一支偶像音樂錄影帶或賽車秀,特寫鏡頭再多,拍攝角度再刺激,也很難讓人感受到緊張的氣氛,隨之心情起伏。

 

※   ※   ※   ※



日本人拍動作片很難拍好,我認為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他們對「對峙美學」的莫名執著。

神樂在鐵工廠躲警察時,一路上壓低身形,快速穿梭在一個又一個鐵架間,卻在淺間所在的走道上突然直起身子,停步不動,慢慢回頭,好似刻意要對上淺間的視線,達到導演心目中高潮迭起的對歭場面。

在飛車追逐時遇上淺間,也屢次出現這種刻意的「眼神交流、對話」,拖慢了敘事節奏,也讓人感到莫名其妙。

要是這一大段動作戲全都刪掉,取而代之地,多發展角色間的關係,將謎底解釋清楚,一步步呈現神樂在精神上的成長與領悟,這部片該會增色多少啊!

從編劇濱田和哉的上一部日劇『Last Hope』,就可以看出他有虎頭蛇尾、故弄玄虛的毛病。但這部電影沒拍好,我認為最大的責任還是出在導演。

導演才是掌握生殺大權的那個人。可以決定場景的去留、劇本的保留與更動,以及要不要採用演員的即興演出。二宮在訪問中提過,他和導演花兩個小時講電話,之後又和工作人員及豐川悅司商量半天所得出的結局,根本不是電影所呈現的樣子,第一次看到電影時也不禁傻眼。

顯然一部電影最後呈現出怎樣的面貌,完全取決於導演。

再爛的劇本,給一個會說故事的導演去拍,也能拍出一些味道來。

可惜大友導演在這方面的功力還有待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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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特族(Freeter),這個由日本人創造出來的詞彙,指的是大學畢業後不從事正職工作,專靠兼職打工維生的人。
 
查了一下網路資料,飛特族目前在日本年年增加,儼然已成為一項新的社會趨勢。除了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工作,邊打工邊尋找未來方向,以及為了實現夢想(比如在演藝圈闖蕩、繼續升學)而以打工維持基本生活需求的人之外,也有許多找不到工作,只好先打工賺錢,或者追求輕鬆自由的年輕人。
 
也是這社會太進步富裕了吧。當「工作」從達到基本生活需求,提升到個人實現的層次;當未來的選項增加,充滿無限的可能性,人們反而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容易迷失了。以前是一個工作從學徒做起便是一輩子,現在則是將工作當成踏板,一待時機成熟便轉換跑道;以前思考的是「該如何調適自己去適應工作」,現在則是「該選什麼工作才適合自己」。

 
老一輩的人會斥責這類年輕人沒定性、毅力,但在歐美觀念中,將人生奉獻給一間公司並非什麼美德,有能力的人反而會不斷換公司,以提升自己的價值。襲捲世界的西方個人主義,在國際化的今天,日趨強烈地衝擊持「集體主義」的日本社會。人們開始思考個人存在的意義,試圖追尋自我存在的價值(漫畫小說的鼓吹,間接促成了這一點)。工作不再是單純養家糊口的手段,也代表了某一程度的自我實現。
 
因此,與其說現代年輕人「墮落」了,不如說每個時代都有它各自的問題要面對。眼前的課題,便是該如何因應瞬息萬變的潮流,找出一條生存之道。至於該依循前人的腳步,還是走出一條自己的路,誰是,誰非,就見仁見智了。
 
我想正是每個年輕人或多或少都品嘗過矛盾不安、徬徨無措的滋味,有川浩以飛特族為主角的小說『飛特族,買個家』,以及這部同名翻拍連續劇,才會大受歡迎、引起廣大共鳴吧。


 
[快樂的工作]
 
「那有人是開開心心工作的?大家對工作都是抱著各自的不滿與牢騷!即使如此,也要拚命去做!」
 
故事主角武誠治的父親這麼對他說。這句話讓我陷入沉思。究竟「快樂」與「工作」,能不能並存?在人際關係上,有句話說「合則來,不合則分」。遇到不合拍的人,與其勉強來往,不如另外尋找合適的朋友。感情上也有句名言:「天涯何處無芳草」。既然如此,為何唯獨工作,就得像苦行僧修行一樣,非得在痛苦中進行呢?
 
人生只有一次,如果安於現狀那也罷了,若只是為了合乎社會觀感,為了不變成異類,為了避免被人指指點點,或者只是懶得改變而磨耗一生,留下無窮悔恨,豈不是得不償失?願意跌跌撞撞地嘗試,就某個角度而言,其實也是一種勇氣的表現。

 
誠治沒有自己的夢想,沒有特別要追求的目標,確定的只是他不適合戴著面具、勾心鬥角的職場,而傾向人與人間最直接的情感交流。於是在摸索的過程中,他發現對他來說最有價值的事,就是在一個真正需要他的地方努力,讓愛他,或他所愛的人們得到幸福。要說他繞了遠路,或許吧。但這段付出絕非白費,因為它最終為誠治帶來的收穫更大。
 
誠治起初在求職路上屢屢受挫,我認為不是「草莓族」三個字就能概括的,正如他母親的憂鬱症也不是單一因素所造成的一樣。首先,他履歷表寫得太敷衍,光是這樣就足以讓他在書面審查階段碰壁。其次,他面試應對也不得體。劇中順道提供求職小訣竅,讓我們這些觀眾也跟著學了一課。像是被退回的履歷表不可一用再用,免得紙上的摺痕自動曝露「可觀的戰跡」;字體要端正好看,因為字寫得隨便,代表做事態度也不會認真到那去;求職原因要用心構思,太過八股籠統的內容,一看就是照抄,不可能引起對方的興趣;面試時被問到前一份工作的離職原因,千萬不可數落前公司的不是,而要將責任歸咎到自己身上,但別忘了表明虛心改進、積極學習的態度。
 
對很多公司來說,做事負責、誠懇認真的特質,比高學歷或特殊才能更加可貴。因此後來誠治脫胎換骨,工作機會自然便找上門來。

 
另一項我認為很重要的一點,則是「心」。誠治無法認同第一份工作的理念、對專制偏頗的上司毫無好感,無「心」認真;之後辭職了,卻再也找不到符合理想的工作,又不願「委屈求全」,只能靠打零工過活。但他既無意久留,完全沒想過在眼前的工作崗位上好好努力,當然便無法從中學到任何東西。無論是經驗、人脈,還是工作上的知識,都一無所獲。每份工作的價值,最終只剩下薪水多寡而已,面試時便無法拿來為自己加分,而演變成了惡性循環。於是,打工的時間越長,只是讓他處於越不利的位置。更別說他稍不順心便辭職,而且工作內容一變再變,缺乏「經驗累積」了。


 
要改進這一點,只有放下預設立場,學著尊重社會上的每一種職業。試想,若不是有意無意地輕視藍領工作者,以白領階級為尚,誠治不會在打工的超市遇到以前的同事時,完全抬不起頭來(若他當時表現得非常充實滿足,搞不好那同事還會反過來羨慕他呢),不會急著對工地裡遇到的正妹澄清自己的狀況;誠治的父親也不會一天到晚怒斥誠治打工是「不求上進」,並脫口而出:「我把你養這麼大,可不是為了讓你當修路工人的!」
 
要去除社會的偏見,或許永遠不可能,但至少我們能調整自己的心態。不管做什麼職業,若能抬頭挺胸地活,以自己的工作、以自己的生活方式為傲,成就感與滿足自然到來,快樂也會由此而生。畢竟比薪水、比待遇,永遠有人比自己強,越比只是越感到挫敗無力而已。但若是比快樂,就是原本趾高氣揚的人,也有大半會垂頭喪氣起來。我真心認為,活得快樂,就足以強過一票人了。

 
這部戲除了誠治的自我探索,也描繪了日本現代的各式問題。雖然我個人認為有幾條線處理得稍嫌薄弱,點綴性質居多,比如姐姐的婆媳問題、小光和哲平的愛情發展、真奈美對上司的單戀等,但也有安排得挺不錯的部分。像是姐姐不知道該照婆婆的期望,從小灌輸孩子當醫生的念頭,還是讓孩子自由發展,將來自己選擇,就在一定程度上與誠治的主線,及鄰居西本太太與律師兒子的支線相互呼應。

 
此外,誠治母親的憂鬱症,也反映出日本精神霸凌的問題。雖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但若十年來持續性地以言語刺激,或者只是在每天早上丟垃圾時,故意塞個玻璃瓶進寶特瓶袋中,利用輿論製造壓力,久而久之,也能讓一個正常的人生出病來。這種精神上的霸凌,殺傷力絕不小於暴力。
 
在此我們可以看到在一個重視「一致性」的社會裡,對「異類」的排擠有多可怕。不過,看到後來我其實挺同情西本太太,她因為人生不順,而將罪過推給看起來無比幸福的誠治母親,希望她跟自己一樣不幸。雖然這種行為與心態很要不得,但誠治的母親至少還有家人的體諒、關懷與全心照顧,她卻得獨自面對空蕩蕩的房子,與獨生子不時的冷嘲熱諷。就一個辛苦拉拔兒子長大的單親母親來說,這景況實在淒涼。

 
阪口良子將這個既可憐又可惡的女人詮釋得淋漓盡致,最後她雖然沒對誠治的母親說過一句抱歉,但見誠治竟然不計前嫌,真心給自己鼓勵與建議,她的感激已不言而喻。只希望未來她能以更寬厚的心來待人處事,如此也不枉誠治的一片好心了。
 
無論如何,看到她目送誠治離開時那瑩然的淚光與釋懷的笑意,我還是很感動。重新來過,任何時候都不嫌晚,工作也是,人生也是,人與人的關係也是。只要願意,永遠都有修補的可能。

 
我喜歡這部戲,正因為這份正面、光明的感覺,與淡淡貫穿全劇的溫柔。雖然某些橋段安排得不盡完美,比如哲平的事故,但整體而言仍相當平穩,真實地反映出日本社會與家庭的現況。最令我驚喜的莫過於父親的「外遇」一節。原本設想了各式各樣灑狗血的原因,卻原來,是因為嚴厲頑固的誠治爸也渴望別人的依賴,而這點,是他從自己的部下、甚至妻子兒女身上,都得不到的。
 
需要與被需要,原來是如此緊密的一體兩面,看似相反,其實相同。這一節讓我再次體認到這點。

 
這部戲並不是盪氣迴腸、讓人看了熱血沸騰的作品,也沒有鮮明的高潮起伏,教人迫不及待知道後續發展。但是,它絕對是一部值得細細品味、回味再三的好戲。結局的安排令人眼前一亮,有不少讓我驚豔之處,我尤其喜歡誠治向父親表明心跡那段。一臉認真的誠治,話說得雖然緩慢、低沉,一字一句卻都能讓人感受到一片赤誠,真的非常帥氣!整體而言,無論是導演、劇本、配樂,還是兩首主題曲,都在水準之上,演員也是一時之選,無怪乎會一舉拿下日劇學院賞最佳作品、最佳男主角、最佳主題曲,以及去年頒發的東京連續劇大獎中的最佳作品、最佳男主角、最佳監製等獎項。

 
要說那裡可惜,大概只有二宮和也和香里奈這一對。雖然他們各自的表現都很好,但就是缺乏化學作用,站在一起不怎麼相配,劇本在愛情的描寫上也偏弱,硬湊成對的感覺居多,這也反映在哲平和小光那對身上,因此並不會讓我特別期待他們的後續發展。

 
相較之下,誠治和Hello Work(日本的職業介紹所)的北山先生之間「微妙的友情」,就有意思多了。飾演北山先生的兒嶋一哉是搞笑藝人出身,就是皮笑肉不笑也充滿喜感,屬於冷面笑匠型,在注重誇張肢體搞笑的日本藝能界實是一股清流(?),看著就讓人油然生出一股好感。這位北山先生說起來,也算是誠治成長的最佳見證人之一。雖然起初對誠治不以為然,三不五時就對他來一句嘲諷,但到後來似乎對誠治也隱隱透著一絲關愛(?)。見他們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實是人生一大享受(啊~果然歡喜冤家才是我的菜嗎?誠治和真奈美就不來這一套,從頭到尾都相處得超和樂,總覺得少了什麼)

 
當誠治從Hello Work「畢業」時,我心裡也充滿感傷,以為這兩人的緣份到此為止。想不到北山先生神色不動地掏出自己的聯絡方式,令我當場差點沒跳起來,大聲叫好,比誠治決定去送真奈美時更興奮一百倍!



誠治收下後,北山先生還露出如此甜蜜又滿足的笑容,天阿太閃亮了!

 
最後不免俗地要提一下這個男人──二宮和也。看這部戲讓我再次體認到他很會哭的事實。每次他哭,總是哭在點上,讓我光是看停格畫面就跟著紅了眼眶。我喜歡的演員很多,但真的少有那個演員每次演哭戲都能讓我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哭得讓我也想跟著哭,特別是男性演員。大多時候我都是以冷眼旁觀的角度在分析,但面對二宮我卻無法保持冷靜。我想是因為他傳達的那份情感太過真實,深深地感染了我,使我無法置身事外的關係。
 
結果整齣戲回憶起來,印象最深的果然還是哭戲。二宮在戲中哭的次數不多,但每次哭都恰到好處。最經典的一場,莫過於身心俱疲的誠治終於忍不住酒後痛哭失聲的戲。最開頭,誠治只是故作輕鬆地把母親得了憂鬱症,以及把買房作為存錢目標的事,在同事面前開玩笑似地說了出來,但說著說著情緒逐漸失控,終於一陣哽咽,再也說不下去。累積至今的壓力一舉爆發,決堤的淚水如斷線珍珠般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洶湧的程度正如那澎湃的情感,一波又一波激烈地拍打我的心,使我的心也跟著一陣抽痛,眼淚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另一場哭戲中,因為考慮到母親的感受,不能明白表現出悲傷,即使在房間終於哭了出來,也要用手壓住嘴,避免讓母親聽見哭聲。這細膩的表演,讓我大受震撼。
 
於是我確認了一件事:真正感動人的表演,就是真情流露的表演。素人演員的演出,常比出道多年的大牌演員更能在不經意間觸動我,讓我哭得稀哩嘩啦,就是這個原因。哭得很醜也沒關係,哭得口齒不清、台詞說得斷斷續續,甚至泣不成聲也沒關係,因為那才是哭,那淚水裡,才有貼近人生的感情。
 



其實我覺得,誠治本質上就是個善良、溫柔的人。他母親說過:「雖然那孩子可能會多繞一點路,那也沒關係,我相信他最終一定能找到自己的方向。」最了解孩子的是母親,能讓母親如此信任,代表誠治一定具有某些值得信賴的要素。當然,因為是自己的孩子,做母親的不可能會認為他無藥可救,但就算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誠治確實也當得起這份信任。 

剛開始,誠治的表現的確不盡理想。但或許是我很能了解他的心情,因此從未覺得他差勁。他的墮落暴躁、惡言相向與不耐煩,在我看來,都只是自我防衛的手段。因為深感無力、自卑,但又不知道該如何改變現狀,如何做給不認為自己有能耐的老爸看,為了掩飾內心的焦慮不安,只好以這種方式來維護僅存的一點尊嚴。



也是作者當初設定時,就沒打算「起用」一個超沒用的飛特族吧。什麼叫超沒用?辭職前整天利用工作時間泡網路,被老闆抓包,多念幾句就賭氣辭職走人,辭了職也無心馬上找工作,整天到處鬼混,回到家還對父母頤指氣使,動不動就伸手要錢。錯的都是別人,都是這個社會,自己毫無責任。

但誠治絕不是這種人。雖然要求有些不切實際,但誠治辭職後,每天都勤跑職業介紹所,幾乎從不間斷地打工賺錢,也主動掏生活費給母親,可見他是個有骨氣、有責任感的人。他在前公司的表現也稱得上認真,只不過面對專制的上司,反應有些白目(「正直不懂變通」的反面)罷了。

得知母親得了憂鬱症時,若是一個差勁的人,不但不會就此醒悟,反而會認為母親在「帶衰」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但誠治從頭到尾都沒對母親口出惡言,甚至抱怨過。再累,也依然以無比的耐心面對母親。我照顧過住院的爸爸,因此我大致了解,所謂「久病無孝子」是怎麼回事。有時雖然照顧的對象是自己最親最愛的人,依然會因為累積的疲勞或種種細瑣的原因,產生倦怠感,開始想從這一切逃離。



而誠治,他白天做的是工地的勞動工作,回到家已累得不成人形,還得處理母親三不五時迸出的問題,重要的面試機會也一再被搞砸。即便如此,他也沒有逃避,一肩扛下所有責任,哭過痛過,便昂然面對。他說:「日子還是得過下去。」但若沒有相當的堅強與韌性,是不可能做到的。與其說這些正面特質是大悅土木培養出來的,毋寧說是母親的病激發他的鬥志,讓向來渾渾噩噩度日的誠治,頭一次湧現保護他人的欲望。

這或許也呼應了父親外遇一節的「依賴」主題。因為被母親需要、依賴,誠治便從過去的「被保護者」,轉而成了「保護者」,並在保護的過程中,逐漸從男孩長成了男人。




總而言之,不管是否已經在職場上闖蕩一段時間,看這部戲相信都會有不同的體會。特別是剛出社會,既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沒有特定方向,舉棋不定的社會新鮮人,都該來看一看。劇中許多台詞都非常一針見血,看的時候儘管被那份犀利與真實逼迫得坐立不安,但也能得到一個省思自身的好機會。若看完後,能從中獲得一些靈感或啟發,或者得到一些作選擇的勇氣,那就太好了!

[看戲碎碎念]




日本訓練員工的方式,令人大開眼界。無怪乎他們的服務品質舉世聞名。



我特別喜歡這對姐弟的對手戲。強勢積極的姐姐與溫和消極的弟弟,恰成對比,真是絕佳組合!



被西本太太惡整時,姐姐使計適當地「反將一軍」,看了真是大快人心!



飾演智也的小弟弟超可愛,長大後想必是帥哥一枚!



智也不懂大人間的「笑裡藏刀」,還以為媽媽跟鄰居阿姨的感情真的很好,天真無邪地一直揮手道再見,卻被媽媽不悅地制止:「別對她揮手啦!」頓時一臉錯愕。幽默的小橋段令人會心一笑。



姐姐雖然嫁入豪門,做了人人稱羨的院長夫人,卻不是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各種三姑六婆的閒言閒語,聽見也得佯裝不知,照樣擺出高雅的微笑,壓力實在不是普通的大。令我一度相當擔心姐姐會成為後幾話「有待處理的問題」。



鷲尾真知子給我的印象,主要停留在『V6搞笑病棟』的護士長,乍見她演愛刁難人的勢利婆婆,起初真有點適應不良。不過她演得很好,很快就讓我入戲了。



人與人間果然是互相影響,看到其他人的家庭狀況,也會跟著省思自家。一直無法接受母親再婚,而與母親疏遠的真奈美,因為見到誠治與父親的關係逐漸修復,也湧起與母親重建關係的欲望。



雖然我不覺得香里奈漂亮,但她笑起來挺可愛的。



『勇者與魔王之城』的美列布先生真是客串之王,近來我看的每部戲或電影幾乎都有他的蹤影。只是沒有一個角色和美列布先生一樣討喜,因此若非我先看過『勇者』,對他一定毫無印象。

話說他在劇中飾演的詐騙銷售員,是以高價出售各種門牌、幸運符等,結果看完這部戲一轉台,某購物頻道竟然也在廣告類似的東西,令我頓時哭笑不得。



這部戲並不是在鼓吹每個人都去工地工作,只是想告訴我們,溫暖的人情味還是吸引員工留下、讓員工對公司充滿向心力的最大要素。



誠治父母間的多年夫妻情,也是全劇的一大亮點。原以為相敬如冰的兩人,其實有著很深的感情基礎,看到後來我更加覺得,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要多觀察、多了解,才不會作出偏頗失真的評斷。



不管我們願不願意,我們都在逐漸變成我們的父母親──誠治繞了一大圈,最後發現,他只是踏著父親走過的足跡在前進。






這段超有趣:做父親的明明對兒子的應徵結果很好奇,知道通過後明明很開心,卻偏要硬ㄍㄧㄥ著不肯表現出來;做兒子的明明很高興初審過關,卻硬是忍住不肯率先表達喜悅,一定要裝冷靜,不愧是父子。



誠治在劇中,總是為了心愛的人不斷奔跑。



遇到難題,一個人煩惱時的畫面都好美啊。



不遜景色的美麗回眸(爆)。



繼姐姐後,誠治也想出用計逼鄰居太太說實話,令我不禁拍掌叫好!(但後續又看得很揪心,心情複雜...)



大悅土木的社長就像心靈導師一樣,適時給予員工建議與鼓勵。不過我個人覺得他潑誠治水做得有點超過。當時我就斷言,他肯定是被誠治的話戳到痛處,才會發這麼大的脾氣。人只有被戳到痛處時,才會無法自制地發飆。果然,後來他就對誠治爸招認:「我兒子也對我說過差不多的話。」...



以前井川遙被力捧演出『從天而降的一億顆星星』時,我從不覺得她特別漂亮,還嫌她嘴唇太厚,看起來像小香腸,我徹底錯了!她在這部戲中真是美到不行,美又優雅,我經常不自覺看她看呆了。我也很喜歡她演的姐姐:毒舌,損老爸或老弟時毫不留情,但打從心底愛護家人,說到要反擊時就會整個人燃燒起來;雖然想保持該有的淑女風度,一激動起來還是會忘我地熱血,真的很可愛!



這兩人因為是首次共演,都緊張得不得了,老戲精竹中直人更是頻頻NG,真令人意外(因為我以為像他這種怪咖,已經不知緊張為何物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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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圖片來自開眼電影網。

簡而言之,我非常喜歡『大奧』這部電影。在父權社會裡,權力掌控在男性手中,女性只能作為陪襯點綴,但若立場對調,因為發生某種變故,使女尊男卑的社會出現,該會是什麼樣子?曾畫出『西洋古董洋菓子店』等人氣作品的漫畫家吉永史,目前尚在連載中的『大奧』,便以一個架空的古代世界為舞台,運用天馬行空的想像力與幾可亂真的嚴謹設定,提供讀者其中一種可能性。

 
在這世界,男性接連得怪病死去,男女比例只剩1比4,而且隨死亡人數增加,差距還在逐漸擴大。於是,原本由男性擔綱的工作,上至國家大事,下至市井小民的粗活,全轉嫁到女性肩上,集三千佳麗的將軍後宮「大奧」,也隨之成了美男雲集之所。
 
這樣的設定不但新奇,而且引人入勝。光是看男女逆轉後的社會架構──男女分工的型式如何被改變、社會如何被解構又重組──就已饒富趣味。

 
我沒看過原作漫畫,根據網路資料,電影只改編第一卷的其中一個故事。由二宮和也飾演的男主角水野佑之進,是沒落武士的後代,幸運的是,他和父親都沒有得病。一般來說,像他這樣的健康男人,就算沒被父母賣作男妓,也會被迫在家「兼差」,充當想生孩子的女人們的「種馬」,貼補家用,境遇比男女平衡的時代更慘。但他的母親並沒如此對他,反而是他同情這些失去丈夫兒子的女人的遭遇,自願「提供精子」,給她們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很多漫迷看到漫畫中高大帥氣的水野,由身材瘦小、娃娃臉(稱不上標準帥哥)的二宮飾演,都不太能接受,但若換個角度來看,水野這種自由奔放的性格、寬大的心胸,以及率性的生活方式,都在無形中與二宮的形象重疊;有時二宮在節目上「男女通吃」地對周遭的人撒嬌或肢體碰觸,也常讓我聯想到『神秘肌膚』中(飾演男妓)的喬瑟夫高登李維,因此就這點來看,製作人找二宮來演,倒也十分契合。

 
話說回來,正因男女比例嚴重失衡,男性遭受如此待遇,便更顯得諷刺。他們不是被視為稀有動物小心保護,反而被無情地糟蹋:無人照料的病患被擱置河邊,症狀較輕的,照樣被老闆呼來喝去地使喚,得不到充份休息與照顧。有幸入贅到有錢人家的健康男人,若婚後生不出孩子,隨時都會被休了趕出家門。水野到大奧求職時,唯一對他友善的同僚杉下(阿部貞夫飾),便充份領教過這種走投無路的苦澀滋味。


 
而大奧,又是另一番奢侈浪費的光景。如上所述,「性」在這時代,已經幾乎回歸到原始的繁衍後代功能,與其說男女之間是交歡求愛,不如說他們只是憑藉動物性本能在「交配」。於是無能付出勞力又失去權力的男性,便淪為性工具或充其量的觀賞品,只能設法憑藉美色與頭腦,在「大奧」激烈的競爭環境中脫穎而出,得到女將軍的寵幸,有朝一日飛上枝頭做鳳凰。


在大奧的男人,年輕一點的還保有一份純真...


年記大的便爭奇鬥豔,勾心鬥角。
 
明明外頭男性嚴重短缺,找不到另一半的女人比比皆是,這些萬中選一的優秀男人,卻像金魚或貓一般被豢養在大奧,只為顯示將軍的威儀。雞姦或同性戀等情事,也就成了他們排遣寂寞的娛樂、精力發洩的管道,或者向上爬的手段。階級社會的荒唐揮霍在此得到最佳例證。如同水野的感嘆:這裡的人雖然美麗,內心卻無比黑暗。他們已在暗潮洶湧的深宮中,迷失了自己。

 
這樣的環境,更襯出水野的與眾不同來。電影中的水野,或許不如漫畫美型,渾身上下卻散發出一股令人眼前一亮的清新活力,為死氣沉沉的大奧注入一絲光明──正因其他人都美得千篇一律、打扮得花枝招展,外表清秀、眼神清澈的水野,才格外突出,顯得引人注目。

 
當不按牌理出牌的新任女將軍吉宗(柴崎幸飾)終於臨幸大奧,與水野四目相對時,映在那雙聰慧銳利的雙眸中的,應該不只是水野的外貌,與現場唯一充滿男子氣概的打扮,還有他身上那股與自己相投的「氣味」,才會被他所吸引吧。


吉宗這時內心應該在竊喜吧。為了顧及將軍的威儀,只好硬ㄍㄧㄥ住XD

 
吉宗要水野抬頭這一幕,原先我擔心會拍不好,畢竟是讓將軍一見傾心的關鍵橋段,要是不夠吸引人,說服力就不夠了。好在我的擔心純屬多餘,當二宮緩緩抬頭,他的眼神堅毅穩定,又帶有一絲柔和,迥異於水野前半吊兒郎當或青澀少年的表現,男人味十足,令螢幕前的我也怦然心動,無怪乎吉宗會為之傾倒!我不禁在心裡暗喝一聲采,二宮的演出實在精準!這整段搭上氣勢恢宏的配樂,與恰到好處的眾人反應特寫,在最高潮處戛然而止,讓人看得熱血沸騰,又餘韻不絕,儼然已成整部片最大的亮點之一。

 
在此之前,儘管二宮把活蹦亂跳的水野演得不錯,但我一直覺得這角色之所以成功,主要歸功於角色本身的討喜,演員只是照實把他的好處呈現出來而已,演技本身並沒有特別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諸如與青梅竹馬阿信(堀北真希飾)的愛情場面、夜裡「遭襲」的反應,以及與鶴岡的木刀對決,感覺上則不夠流暢自然,有些斧鑿痕跡(那段武打倒是被挺多綜藝主持人稱讚過,後來多看幾次感覺就還不錯),痞味和狠勁都不夠渾然天成。

 
但是自中段開始,當水野發現大奧的腐敗,逐漸從浮躁的少年變得內斂,「演員‧二宮和也」的光芒,便在一場又一場的內心戲裡,逐漸閃耀明亮起來了。比如因輸給水野而失寵的美劍士鶴岡(大倉忠義飾)懷恨找水野報復,經水野一提點,才猛然憶起身為武士的使命,為了榮譽與尊嚴,選擇切腹。水野知道他勢在必行,沒有阻止,只在最後替他介錯(砍頭),以減輕他的痛苦。後來上司松島(玉木宏飾)問起事情原委,他堅持為鶴岡保密。這兩場戲中,二宮沉如湖水的眼裡,始終帶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哀傷,使整段戲的情緒一直處於飽滿,令觀者也不禁黯然。

 
之後的戲,幾乎場場精彩,令人過目難忘。我最喜歡的有三:一是杉下替水野抱不平時,水野定定注視著杉下,眼中的沉痛令他不禁住口,然後水野開口道:「拜託,別再說了。心情會變陰沉的。」杉下忙為自己的多言道歉,水野嚴肅地看著他好一陣,目中隱含淚光,卻並不放任悲傷,一直壓抑著。最後他說:「杉下,你可千萬別步上我的後塵。」

 
我真的愛極了這個樂觀又仁厚的水野!對於陷害自己的人,他沒有多餘的怨恨,也不會試著抗拒災厄,只是靜靜地承受。在他看來,只要家人能在自己死後得到豐厚的待遇,一切就值得了,沒必要怨天尤人或試圖逃跑。我也愛將水野的這份溫柔與善良呈現得淋漓盡致的二宮,在這一刻我已經分不清我喜歡的究竟是水野,或者是二宮所扮演的水野,他們是如此天衣無縫地融合在一起,魚幫水,水幫魚,相得益彰。

 
我也要為阿部貞夫的演出拍拍手。以往對他的印象,總不脫宮藤(官九郎)劇中的搞笑無厘頭角色,看了這部片才發現,嚴肅起來的阿部貞夫,就和劇情片中的金凱瑞一樣,帥氣逼人,帶著一股熟男魅力。雖然戲份不多,但他將杉下這個歷盡滄桑,唯有大奧才是容身之處的男人,刻劃得入木三分。他的眼神像是已看透一切,帶著一種悟道的冷靜,總是像兄長般提點照顧著水野,兩人之間既有同袍之誼,也有朋友之情,後來又加上主僕之義,淡淡的,著墨不多,卻特別動人。當杉下為了水野第一次情緒失控,激動得無法自己,對照他平時沉穩的舉止,我的胸口不禁為之一熱。

 
我喜歡的第二場戲,是水野赴死那天,杉下特意為水野梳裝打扮,在他眼角畫下粉紅色的胭脂,水野刷地睜開眼。堅定的眼神,似乎說明他已抱著必死的覺悟,但淡褐色的眼珠在昏黃的燈光下是那麼柔和,又激盪出一股扯不斷的哀愁,纏繞心頭,悶得人發慌。那道粉彩就像西天夕陽最後的一抹豔紅,悲壯中乍現一抹媚色,讓人想起: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這樣美好的一雙眼,即將永遠地闔起,多麼殘酷,又多麼令人惋惜。

 
第三場戲不消多說,幾乎每個看過這部片的人都會豎起大姆指,那就是吉宗與水野洞房之夜的對話。吉宗這角色的出場次數屈指可數,但沒有人不同意,她是本片最佳的選角。少有女星眉宇之間帶有柴崎幸那樣的颯颯英氣,目光稍一流轉,又流露一絲少女的調皮與俏麗。由她來飾演年輕女將軍,既能呈現吉宗的威嚴氣度,鶴立雞群,又不失討人喜歡的幽默,令人不覺得遙不可及,而感到親切。

 
「請你體諒。在指名你時,我完全不知道事情會發展至此,但這份任務,總要有誰去完成它」……儘管要將心上人親手推往死路,吉宗的心肯定在淌血,但面對水野,她依然不失將軍風範,理智而客觀,不是以一個女人的身份,而是以將軍的身份在勸慰水野。

 
我對這種俠女型的女性就是沒有抵抗力,因此吉宗也就理所當然地榮登我最愛的女角寶座。後來看水野回到青梅竹馬阿信身邊,不只吉宗要對著湖水傷神,我也同樣怨念!阿信那種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完全不是我的菜,要不是最後一場戲表現出令人刮目相看的堅強,讓我對她好感度提升,我一定會更加心痛的(不過憑良心講,堀北的訣別戲與重逢戲都演得很讚就是了)。

 
話說回洞房那場戲,我最佩服的就是二宮對淚水的掌控能力。蜷川幸雄導演也曾驚嘆,二宮竟能讓淚水在眼中打轉,就是不會流下來。這使他的演技更豐富、更有層次。換作其他演員,詮釋這場戲時,或許會過度強調「堅定」這部分,或者顯得過於悲傷、哀怨,但二宮卻是兼而有之,就像藍山咖啡,酸味和苦味都不會特別突出,絕妙地融合為一,讓人既感受到水野內心的痛,又不覺得他消極軟弱。
 
那一整段的二宮,讓我腦海中浮現「美」這個字。

 
有人說『大奧』這部電影沒有深度,看不到隱含的訊息,我倒覺得它很有意思,雖然劇情基本上都能從一推二,但又峰迴路轉,不時出乎意料,充份映證「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道理。就像黑暗的大奧,對杉下來說卻是唯一的救贖;或者水野得到上司賞識、步步高升,乍看像小人物成功記的通俗劇碼,滿心以為接下來便是一飛沖天,卻沒想到等著水野的卻是殘酷的命運。
 
所以幸與不幸,往往是一體兩面,誰又能在當下便瞧出端倪,趨吉避凶呢?

 
最後想提提玉木宏。看到很多人的心得說他演得普普通通,乍聽時挺驚訝的,因為第一次看完時,我對他的演技印象不錯,覺得他的眼神將松島的陰鬱表達得十分貼切。後來仔細觀察,我發現同樣是城府深的角色,他與佐佐木藏之介的演法有個決定性的不同,就是口白。一個優秀的演員不只用眼神和肢體去演戲,音調高低、語氣輕重、說話方式,甚至聲音,都同樣注重,因角色的不同而作變化。這點二宮就做得很好,因此讓人覺得他很「有戲」,相形之下玉木宏在聲音上的表現就挺弱,每場戲的口白聽起來都差不多,和以往的角色也沒太大區別,與渾身(聲)是戲的佐佐木藏之介一對戲,高下立判。只能說他的表現不過不失,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題外話]
 


堀北真希在我眼中是耐看的,起初並不喜歡她演的阿信,多看幾次就越看越覺得可愛了。
 


憑良心講,我覺得二宮並不擅長愛情戲,他深情的眼神總給人缺少什麼的感覺,吻戲也需要向松潤討教一下。



意外看到『勇者闖魔城』中的美列布先生,演一個壞心眼的同事。....還是美列布先生比較可愛。



將軍的親信好豪華,一柔一剛,但都是震得住場的大咖。看到和久井映見時,想起她在『東京仙履奇緣』中純真的少女模樣,不禁悄悄感嘆了一下。



中村蒼飾演的小裁縫也是一大亮點,「娘」得很可愛,和二宮那場吻戲,與其說令人臉紅心跳,不如說逗趣比較合適。



木刀對決戲姿勢其實都很到位,氛圍營造得很不錯,就是表情和力道拿捏得還不夠精準,有點可惜。



大倉忠義也挺有演戲天份的,這幾年才開始拍戲,卻能演得這麼穩健,令人相當期待他未來的表現(話說這表情真像Gacket)。



因為二宮駝背又瘦小的關係,穿和服總不如其他演員帥氣(還是浴衣適合他),走起路來的風姿也並不優雅瀟灑,唯獨赴死這場走過長廊的戲,第一次讓我打從心底覺得好帥。



將軍連行房都要有人守著,什麼難堪的聲音都被旁聽進去了,一點自由也沒有,看來做將軍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呢。



好不容易能以女人的身份去喜歡一個人,卻在命運的捉弄下乍合即分,吉宗的運氣真是太壞了。可憐的吉宗啊...



看這場戲時發現,堀北真希也能控制眼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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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路。

『青之炎』是很久以前的片了,2003年上映,在金馬影展播出時曾造成轟動,購票系統一度癱瘓。雖然這和主演者是當紅偶像有關,但若因此將它視為一部純賣臉的電影,那就大錯特錯了。
 
主題是少年犯罪。動機並非人際關係疏離,想藉由犯罪引起他人注意,或者背負父母過高期望,不堪壓力,試圖以犯罪來發洩。十七歲的高中生秀一,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愛,對母親及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的愛。為了保護她們不受傷害,他一次又一次地錯下去,終於泥足深陷不可自拔,只能以最決絕的方式,為這場悲劇畫下句點。

 
秀一不是天生的犯罪者,他雖然能運用聰明的頭腦,冷靜地計劃並執行殺人,卻沒精細到將一切掩飾得天衣無縫。最大的失誤是,他隱藏不住自己對前繼父──曾對母親與年幼的自己施暴,多年後又擾亂他們平靜生活的不速之客──的明顯恨意。

 
電影改編自貴志祐介的同名小說。《青之炎》這個書名,像是在宣告專屬於青少年揮灑青春、不顧後果的衝勁。電影中簡短提到,當帶電粒子快速通過透明物質,會產生青白色的輻射光,不只自然界,人體也存在這種輻射物,能夠灼傷別人,正如秀一心中那把憤怒之火。若再年長個幾歲,或許這道火燄便會逐漸熄滅,但正因秀一保護家人的意念太過強烈,又正值心智尚未完全成熟,傾向憤世嫉俗、胡思亂想的十七歲,才會做出這種不明智的選擇吧。
 
別責備他莽撞,別嘲笑他青澀,畢竟,他只有十七歲。

 
秀一一廂情願地為家人付出,不惜自我犧牲,卻沒想到這只會讓他們更心痛;秀一的家人和同學為了袒護秀一,沒對警察說出真相,結果只是把秀一推往更黑暗的深淵。出發點同樣是愛,結果卻如此殘酷,特別是秀一後來發現,很多事情只是誤會,他所做的一切追根究柢只是白費,沒有什麼比這更諷刺、更悲哀的了。

 
諸如此類的矛盾,讓人看見人情的溫暖,卻也帶來濃得化不開的哀愁。被秀一滅口的同學石岡,嘴裡說著討厭秀一自以為聰明,把別人都當成笨蛋,卻又打從心底信服秀一,舉凡秀一所給的點子,幾乎照單全收,甚至「自掘墳墓還感激秀一給自己這機會」。看到他死前不敢置信地問秀一:「為什麼?」我心想這傢伙其實很單純吧,否則怎會毫不懷疑被自己勒索的對象,會回過頭來反咬自己一口?

 
石岡曾對秀一說:「我要你也跟我一樣,張大嘴,痛苦地呼吸。」這種近乎窒息的氛圍,事實上貫穿了整部片。最常看到的鏡頭之一,就是秀一獨自蜷縮在房裡的空魚缸內,彷彿魚脫離了水,靜默地等待死亡。沿著缸壁向上爬伸的手,既像在探索,也像在呼救。日光燈青白色的光線照射下,秀一的臉有一種慘淡的味道,雖然眼神中沒有痛苦,卻散發出一股無以名狀的孤獨。

 
所以我特別喜歡秀一和同學紀子透過魚缸互望那場戲。就在秀一陷入絕望與孤獨中時,紀子回應了他伸出的手。雖然沒有言語,看到的只是秀一泫然欲泣的臉,與紀子溫柔的微笑,但在那一刻,青白色的光彷彿也跟著溫柔起來,讓人心頭一暖,同時也不由得心酸。

 
我想,在秀一追悔莫及之時,最渴望的,應該是一個能包容體諒他的人吧。紀子就是這樣的存在。雖然他們之間的感情在電影中處理得很淡,卻洋溢著一種溫暖的理解。就像秀一送紀子去車站時終於對她坦白:「我殺了人。」紀子聽了只是說:「這樣啊。」然後默默走過去,將頭靠在秀一的肩膀上,兩人就這樣短暫地擁抱。雖是簡單的場景,卻很動人心弦。


兩人在堤防邊走著的場景,拍得很有美感。


 
導演蜷川幸雄是世界級的舞台劇大師,執導電影卻是相隔多年,從本片看來,他的功力猶存,將走向崩壞的纖細與青澀處理得很美。無論是秀一騎著越野腳踏車從海邊呼嘯而過,一個人坐在堤防邊看著灰藍色的海,還是牽著越野車與母親無言地走在清晨的陽光下,在輕柔的配樂襯托下,都顯得壓抑沉靜,流洩出一股淡淡的憂鬱。情感雖然處理得很含蓄,那股潛藏醞釀的能量,卻透過畫面中的情景不時迸發,深深震撼觀者的心靈。

 
太多回想起來令人惆悵傷感的場景,以致不堪回想。像是秀一在美術教室和紀子談起47歲的自己,儘管他知道那情景永遠也無法實現;像是秀一最後與母親妹妹吃早餐,像往常般輕鬆談笑,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鏡頭一轉,原來雙方都只是強顏歡笑;像是辦案的刑警挪用買電玩給兒子的錢買了越野腳踏車,秀一問他為什麼,他說:「因為我想更了解你。」儘管內心被深深感動,秀一仍不得不背叛這份厚意與信任……

 
呼應開頭秀一上學前,一一關掉房裡的日光燈,拉起鐵門,騎著越野車衝進陽光,片尾同樣的舉動,感覺更像一場告別儀式,最大的差別只在秀一沒拉上鐵門,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永遠不會回到這房間來了。

 
當年我其實並不喜歡二宮和也,老是嫌他長得很怪,直到看了這部片才徹底改觀。所謂演技散發出的魅力應該就是如此吧。我不覺得二宮一舉手一投足都自然流暢到無懈可擊,但他的演技就是有種打動人的力量。看他出現在螢幕上,就是有種無法忽視的存在感。我近乎自虐地反覆回味這部片,許多場景看了儘管心痛,卻又不能忍住不去重看。

 
原作者貴志祐介評二宮說:「看到他的演技,會讓我想到『天才雷普利』中的麥特戴蒙,二宮在不知覺間便達到了世界級的水準。」椎名桔平說:「他散發出的蓬勃活力,讓我想起『盜日者』中的澤田研二。」豐川悅司則說:「我拿『伊甸園之東』中詹姆斯迪恩所飾演的角色來作比較,二宮的表現真的非常精彩。」就連有拿煙灰缸丟演員之紀錄的蜷川幸雄導演,談起二宮的演出都讚不絕口,甚至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被石岡威脅時,一邊注意著監視器,一邊以漠然兼挑釁的表情回應石岡的秀一,真的好有魅力!


秀一和刑警對戲的場景,場場精彩。


導演想給觀眾更多想像空間,因此最後一場戲幾乎全是遠景。

 
他們的稱讚並非言過其實,二宮在片中的演出確實讓人印象深刻。正如導演所形容的,他天生就有種冷冷的氣質,外表聰明,和人保持著適當距離。他的眼神可以遊走於灰暗與天真之間。當他沉下眼注視對方,周圍的空氣好似也隨之凝結。但他不只眼神有戲,聲音也有戲,在石岡威脅秀一說:「你可別想逃。」秀一回答:「逃?能逃到那裡去?我無處可逃不是嗎?」那一段無論眼神還是聲音,都透露一種絕望黑暗的氣息,似也預示往後的悲劇結局。

 
肢體語言也是我欣賞的。雖然與前繼父起衝突,以及耳聞母親與前繼父發生性關係時的反應都稍嫌誇張,但我很喜歡紀子在秀一房裡談死去的狗,說:「我不想只是簡單描述牠是那一種狗,是什麼顏色和大小,像摘要一樣。今早看著牠冰冷的身體時,我這麼想。」這時只見在旁默默聽著的秀一,表情逐漸凝重,身體也跟著不安地不時扭動,像是回憶起臨死前的石岡,先前累積的罪惡感,終於被這股焦慮所引爆,他的狼狽無所遁逃。

 
和前繼父不同的是,秀一對石岡是有友誼存在的,無論是事發隔天照常去上學,在教職員室裡與老師爭論,看見同學愕然的反應便扭頭離去,還是對紀子大發脾氣,我想都是因為他試圖說服自己,這麼做是正確的,是不得不為的,心中另一個聲音卻又責備著他。當紀子說:「我認為這世上沒有死不足惜的人,但遺憾的是,還是有人覺得只能用殺人來解決問題。」木然聽著這段話的秀一,眼中逐漸泛起淚光,但他別過頭去,抬起眼輕輕抽了抽鼻子,沒讓淚水流下來。或許這反應就足以說明一切。





然而,秀一的結局固然令人神傷,但一心相信自己是為親人而死的秀一,還是幸福的吧。被留下來的母親和妹妹,以及一時心軟而放秀一一馬的刑警,才是最可憐的。背負著親人為自己犯罪自戕的十字架,該以何種面目繼續活下去?活在自責與悔恨中的刑警,該如何面對下一個犯人?這些,都不是秀一所能得知,或者關心的範疇了。
 
死者為大。

 
憑此片得到最佳新人獎,也被導演盛讚不已的松浦亞彌,與被喻為天才女優的鈴木杏,說實在的表現都沒引起我太大共鳴,尤其後者,總覺得她的演技太戲劇化,放在舞台劇或許可以,在大螢幕上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相較之下,飾演母親的秋吉久美子和飾演刑警的中村梅雀,儘管戲份不多,但都拿出老牌演員的實力,將深愛兒女卻對現實無能為力的母親,與和藹精細的刑警,演繹得絲絲入扣。
 
這是一部很美、後座力很強的電影。儘管相隔多年,重看時,那份無奈與哀愁,仍清晰精準地直擊心房,讓我有種想哭的衝動,卻又悶悶地哭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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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各國吹起一陣改編風,紛紛向漫畫小說(甚至電玩)的人氣作品取經,就連戲劇出產大國──日本也不例外。的確,在編劇人才短少之時,與其寄望一部不知是否賣座的原創劇本,還不如直接取材當紅作品,承襲它的創意,吸收它的支持者,如此一來,收視率基本上已經有了保證。
 
不過,改編是一回事,改編得好不好又是另一回事。比起沒看過原作的觀眾,原作迷更會用嚴苛的眼光來審視這些作品,照本宣科要拍出新意,另闢蹊徑也不能太偏離原作精神,否則收視率面臨危機不說,肯定還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東野圭吾原作的暢銷小說『流星之絆』,描述三兄妹在出外觀星之夜痛失雙親,長大後在因緣際會下,成了詐騙集團,並因此巧遇當年的兇手之子,決定暗中佈局展開報復。由於有「鬼才」宮藤官九郎擔綱編劇,這部戲的原創性和娛樂性是無庸置疑,重點反倒是,宮藤桑能不能壓抑自己張揚的風格,和原作互相調和,既拍出幽默,又不失嚴肅正經?
 
我比其他日劇迷幸運一點的是,到前陣子才第一次看到這部作品,對它的好評耳聞已久,包括日劇版結局甚至在某些程度上超越原作,且頭尾都創下以宮藤出品的作品而言難能可貴的高收視率(只有中間幾集差強人意),在當季日劇大賞也是最大贏家。因此,我只需親眼證實,自己是否和其他觀眾有同樣感受,完全不必邊看邊提心吊膽。

 
果不其然,日劇版在各方面的呈現都符合我的期待,甚至超越了我的期待。為『白夜行』、『在世界中心呼喚愛』等日劇寫過配樂的河野伸,這次出馬功力依舊,光聽旋律便能讓人在腦中自然浮現畫面,情感飽滿,充滿故事性,不愧是日劇配樂大師!而嵐和中島美嘉分別演唱的片頭曲《Beautiful Days》及片尾曲《Orion》也很稱職地襯托整部戲,在適當時候穿插進來,牽引著觀眾的情緒。
 


宮藤官九郎的劇本更是一絕!他別出心裁地以「劇中劇」的方式呈現三兄妹的詐騙過程,為這個悲傷的故事注入一絲惡趣味,特別是「妄想課長」的部分,我敢斷言,就算是看不慣宮藤式kuso的人,看這一段也不會有接收障礙,我家兩位老人家就每看必笑,而且是放聲大笑、笑到肚子痛那種。雖然這樣的惡搞有時和嚴肅的部分有點斷層,但也不失為一種調劑,讓人從哀傷的情緒中適時抽離,獲得喘息,不至於越看越沉重。

 
在細節上,日劇版也有不少很優的改編。像是三兄妹詐騙他人的情節,原作中三人已行之有年,而且毫不在乎地物色各種目標,將他們分類為A~C級,騙取不同程度的金錢。日劇版或許是為了電視尺度,也或許是宮藤桑個人的偏好,三兄妹變得比較接近「義盜」而不是「詐騙集團」(雖然出發點都是為了自己或自己身邊的人),專找詐騙者的情郎、愛找下屬麻煩的機車課長、搞大女生肚子又不負責任的老師等下手,絕不輕易累及無辜。因此相較原作,日劇版中的三兄妹形象,來得正面陽光許多。
 
至於完全沒做過虧心事的戶神行成(要潤飾)會被列為目標,宮藤桑也給了一個充滿信服力的理由,那就是大哥功一的嫉妒心。

 
看這段時我老是想起『白夜行』的雪穗,在這樣微妙的部分與東野圭吾的另一部作品產生連結,還真有趣(不過,對過得比自己幸福的朋友產生嫉妒心,是日劇版的詮釋就是了)。由於行成的出身背景與功一類似,之後的境遇卻大不相同,功一在父母雙亡後進了孤兒院,與弟妹相依為命,在社會中辛苦打滾,行成卻是堂堂大型連鎖店的少主,對於與父親一起工作──這對功一來說遙不可及的美夢──還有些小牢騷,使功一忍不住想讓他吃點苦頭,而破例將他列為詐騙對象,也是合情合理。

 
這樣的功一,雖然不似原作那般冷靜完美,卻更貼近人性。宮藤桑額外給他許多有趣的特質,諸如「很宅」、「經常自我感覺良好,而被弟妹吐槽」、「被弟妹封為可憐村村長」等,使他形象鮮明而複雜,時有耐人尋味的地方。而他的「很宅」,說到底其實是父母遇害後,再也無法信任他人,包括遲遲無法破案的警察,這樣的個性設定,也為最後的高潮戲埋下精彩的伏筆。

 
不只功一,其他角色都「變很大」,比如二哥泰輔和小妹靜奈都變成毫無城府、率直純真的人,靜奈更有趣,只有在「cosplay(角色扮演)」時,才能夠順暢無礙地和人說話,比演戲天才泰輔還適合吃演藝圈這行飯,因此日劇版靜奈比原作版更得我心;行成除了當小老闆時的成熟穩重,還多了私下有點傻氣的個性,一嗨起來就毫無形象地在街上跳舞,像個沒有心機的大孩子。一旦面對緊急狀況,卻仍能隨機應變,做出妥善處理,這樣的個性反差十分有魅力。

 
雖然我個人還是偏好原作中帥氣滿點的行成,但我也認為,這樣的改編是非常妥當的。因為原作中的行成,愛上的毋寧說是功一指點下所展現出來的美好形象,並不是真正的靜奈,最後他會接受性格與理想中完全相反的靜奈,實在有些不可思議;但日劇中的行成很清楚地讓觀眾感覺到,他是個能看見對方「實質」、包容體恤一切、內心純淨的人物,雖然靜奈和他的互動許多是演戲,但也不乏真情流露的時刻。編劇讓他們互相撫慰、交心,使他們的愛情,更有化學效應激盪下,水到渠成的感覺。

 
宮藤桑向來擅長利用甘草人物為戲加分,不難預料他會額外加入幾個性格突出的原創人物,比如和三兄妹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咖哩店老闆、中島美嘉飾演的謎樣女郎等,並找來搞笑藝人飾演熱心警察、森下愛子飾演行成的母親、桐谷健太飾演妄想課長等。雖然除了妄想課長外,我對其他部分都沒什麼感覺,但不能否認的是,這些角色都為這部戲增添不少光彩與趣味。

 
日劇版對三兄妹由受害者轉為加害者所給的詮釋很細膩:「一定是內心的某個角落,認為自己是被害者的兒子,無論做什麼都應該被原諒的關係吧。」這句話也合理交代了,何以功一明明一心想要保護弟妹,卻反而親手將他們推向歧路,不能正大光明地走在陽光底下。

 
諸如此類出色的改編不勝枚舉,在此只多列舉一項我最驚豔的部分──對「流星」的運用。在原作中,流星主要是用來開場,並沒有太多著墨與作用。在日劇中,流星的意象則貫穿全劇,非常稱職地搭起一座又一座感情的橋樑。比如三兄妹談心時,總喜歡到頂樓去,席地而躺,望著天上的星星;比如靜奈壓抑不住對行成的情感,衝動地吻了他,就是因為兩人無意間目睹了滿天流星。

 
我更喜歡日劇版中三兄妹明知下雨,仍抱著一絲希望上山,結果意外看到流星雨,正沉浸在幸福的心情中,卻沒想到在前方等待自己的是無比殘酷的命運。這安排與小說全然相反,卻也因為如此,之後小泰輔再次上山觀星卻一無所穫時,哭著說:「要是那時許願就好了!偏偏現在有很多很多的願望,卻沒有流星了……」;長大後的功一望著夜色,沉靜卻堅定地說:「不再依靠什麼流星了!我們的願望,要靠自己的手去實現」,才會展現出那麼強烈令人震撼的效果,又讓人感到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感傷。

 
導演匠心獨具地將過去與現在的時空不斷穿插,每段「過去」的影像,都釋放出一些訊息給觀眾,讓那場改變三兄妹一生的兇殺案,在觀眾面前逐漸成形、具體,同時,這些過去的影像,又與「現在」的情節遙相呼應,激盪出千迴百折的情緒,實是神來之筆!當然,若非三個小演員精彩的演技,這幾場回憶戲也不會那麼扣人心弦,在此真的要為劇組人員和三個小孩拍拍手。選這三位長相氣質都與成人演員相近,同時演技又很超齡的童星,實在是選對了!他們搶戲的演出,有時甚至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希望劇情一直停在過去。

 
不只三個小童星,這部戲的每個選角都很恰如其分,每個演員也都演得很到位,連原本我不怎麼看好的錦戶亮和戶田惠梨香,都比想像中更符合他們的角色形象。我特別喜歡三兄妹在一起的場景,無論吐槽也好鬥嘴也罷,或者只是抬頭凝望夜空,都能讓人感受到他們之間的那股強烈羈絆,甚至覺得他們私下就是真正的兄妹。也難怪拍完戲後他們仍以兄妹相稱。想到之後就看不到這三兄妹,越接近結局,心裡就越感到不捨。
 
(唯一讓我稍感不滿的是,為什麼原作中純粹的兄妹情,到了日劇版就要參雜一些「不純」元素呢?)

 
特別想提一下兩個演員,一是桐谷健太,若只看這部戲,應該很難想像他其實是個帥哥。就我看過的影劇作品,他唯一帥過的一次,也就只有『Crows Zero(台譯:漂丿男子漢)』中的時生一角了,其他像『Rookies』、『虎與龍』等劇,幾乎都是不計形象的搞笑,但又不致誇張到讓人感到噁心或討厭,分寸拿捏得很精準,喜劇功力令人佩服!

 
另一個是二宮和也。打從看了電影『青之炎』,我就一直很欣賞他,覺得他是日本新生代演員中,最優秀的幾個人之一,演技充滿渲染力和爆發力,內心戲很細膩,投入角色時散發的氣場很驚人,基本上是演什麼像什麼。雖然論長相並不是頂帥,但只要一站在鏡頭前,就很難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

不過,自『青之炎』後這許多年,我對他始終只停留在「欣賞」階段,一直沒迷上過,直到看了這部『流星之絆』,才徹底折服於他的魅力之下。雖然乍見好像是身材高挑、長相成熟的錦戶亮比較適合演大哥,但看了二宮的演出後,相信沒有人會去質疑這樣的選角。功一這角色,簡直就像為二宮量身訂作的──聰明冷靜的外表、內斂深刻的眼神、必要時絕不可少的那份大哥的威嚴,除了二宮,還有更適合的詮釋人選嗎?

 
在我眼中,二宮是個演戲天才,一舉手一投足都是戲,不必多說什麼,那雙淡得近乎透明的褐色雙眸,就已充分展現出角色當下的心情與感受。他的哭戲總是很動人,一般我看演員在電視裡哭,除了親情戲碼,否則不太有反應,他是少數幾個僅僅是目中含淚,就能讓我眼眶跟著紅的演員之一。

他還特別擅長用聲音演戲,從語調的高低、節奏的快慢,到聲音的強弱,都抓得極精準。透過聲音和眼神,二宮很快就能營造出一種氛圍,把觀眾吸進他的世界裡面,然後不知不覺地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他所飾演的角色,那不是虛構,而是真實地存在這世上的。

 
總之,『流星之絆』真的很經典,太多鏡頭和橋段讓人難忘,在此就不一一贅述了。我只能說,它的結局交代得比原作更圓滿更完整,也更溫馨,其中不乏前後呼應的細心情節,能登上當年度的「最佳日劇」寶座,實在是實至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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