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草哲學～Lyo的點點滴滴

喜歡上甄子丹後，我就一直在想，他的拳腳功夫這麼犀利，人長得也不差（呃……八零年代早期除外），為什麼出道那麼多年都紅不起來？很多人就算看過他演的電影，對片中的武打戲印象深刻，也不記得他。我把粉絲製作的拳腳集錦放給弟弟、表弟、老爸、姐的男友看，他們的反應竟然如出一轍：「甄子丹出道這麼久了喔」、「原來他拍過這麼多電影啊」，姐的男友最離譜，他以為丹哥還是二三十歲的少年兄，想來對功夫片或動作片不熟的人，應該都是從『葉問』才開始認識他，甚至因此把他誤認為新人。我自己也好不到那去，一直把他當成偶爾客串演出的武術指導，和實際情況正好相反。

 

後來我歸納出一個結論：甄子丹星路不順，可能跟他的個人特質有關。

 

我覺得每個演員都有自己獨特的「氣場」，有的人一站出來，就是主角的派頭，有的人無論多有實力，演技和外表多出眾，就是只適合演配角。當然，其中也有運氣不佳，一直沒接到合適的角色或好戲，以致被埋沒十幾二十年的例子，但我在此說的是普遍情況。在我看來，（過去的）丹哥就是後者。

 

因此，同樣是身手不凡的武打明星，李連杰、成龍、李小龍能紅透半邊天，趙文卓、吳京、甄子丹，卻始終在星海浮浮沉沉。

 

看了這部1993年袁和平導演的『蘇乞兒』（港版原名『黃飛鴻與蘇乞兒』，另作『英雄豪傑蘇乞兒』），我更加肯定這種想法。以角色造型論，片中的蘇燦，雖然過繼給丐幫幫主做乾兒子，而有「乞兒」的稱號，大多時候卻以玉樹臨風的月白長衫和乾淨面孔示人，就是人生最頹廢的時期，也不曾蓬頭垢面、滿臉鬍渣，照理說，應該是光芒四射魅力非凡的。然而，即使這部片各方面都拍得中規中矩，武打場面的設計也甚可觀，卻沒引起太大注意，很快就被觀眾遺忘。

 

不是說片子不出名，責任就得讓掛頭牌的甄子丹來扛，畢竟一部電影能否成功，還得看編導、美術、音樂、攝影、配角群激起的化學作用。但我在看這部片時，已經稱得上丹迷，看完開頭一大段，仍感受不到蘇燦的魅力。光是登場，就沒什麼驚豔的感覺，若不是聽粵語原音而是國語配音，蘇燦這角色就更黯淡無光了。（我個人一直很喜歡丹哥的聲音。早期沒現在這麼低沉，但一樣俊朗醇厚；聲音表情也比面部表情更有戲）


蘇燦和爸爸的感情很麻吉。

 

反之，在很多演配角的片子中，甄子丹都令人過目難忘。最膾炙人口的，莫過於『新龍門客棧』的曹公公及『男兒當自強』的納蘭元述，後者甚至為他贏得金像獎最佳男配角提名。其他如『刀鋒戰士2』的雪人與『賭聖2』的龍七，雖然戲份不多，也都是片中一大亮點。因此，我覺得甄子丹屬於「配角型」，演配角很出眾，演主角卻顯得施展不開。尤其他過去的演技半青半熟，長相又屬忠厚老實的娃娃臉（笑起來帶點傻氣），演主角老實說不太吃香。好在經過二十多年，他無論內外都成熟不少，演技（指內心戲）在『畫皮』後逐漸開竅，也在風格上找到MMA標新立異，終於能在影壇上揚眉吐氣。不過除了『葉問』系列，由他挑大樑的作品還沒有真正大紅的，雖然問題出在劇本，不過他究竟能否脫離配角命還有待觀察。

 

我個人是覺得，在歲月淬鍊下，丹哥越來越有主角的氣場，只要遇到好劇本，配合好編導、好製作，一定能展露出光芒來的。即將於年底上映的『精武風雲』，就是一部令我超級期待的大作！

 

 
丹哥還是皺起眉頭比較帥！

 

話扯遠了，說回『蘇乞兒』。它給我的感覺，就是一部標準港片。半嚴肅半正經的嘻笑怒罵，帶點低俗與情色的誇張笑料（這部份我一向不喜歡），結合大反派的陰險與邪教的毒辣，外加男女主角羅曼史及男主角與父親的親情點綴，整體氛圍營造得不錯，節奏明快，發展流暢，不用大腦去費神思考理解，看完也不覺得浪費時間。尤其片中幾個武打場面都值得一看，打得酣暢淋漓，讓人看得十分過癮。

 

故事將背景設在清末，英商將鴉片輸入中國，致使民間積弱不振。林則徐大力禁煙，獲得黃飛鴻的支持，此舉無異斷了皇室與英商財路。熊欣欣飾演的十二貝勒為了鏟除禍根，積極拉攏與黃飛鴻同屬廣東十虎的蘇燦，想拿他壓制黃徐二人。而蘇燦雖然天賦異稟、武功高強，卻涉世未深，又是大富人家的少爺，從小倍受父親、阿姨、乾爹寵愛，脾氣飛揚跳脫，任性衝動，那經得起城府深的十二貝勒一再煽動挑撥。因此，空有一副俠義心腸，卻老是用錯地方，先是大鬧紅蓮教法會，連累一竿無辜民眾受傷；接著見戒煙者痛苦萬狀，又強逼黃飛鴻放人，並在十二貝勒設計下，染上鴉片毒癮，差點因此成了廢人。


丹哥把眼看乾爹死在眼前，卻無能為力的痛苦與悔恨演得不錯，是他片中最出色的一場文戲。

 

這樣的角色，心境起伏大，成長有層次，極富挑戰性，卻不太適合這時期的丹哥。他的蘇燦在一些情感表現上不夠細膩，沒有太亮眼的演出，不若吳孟達的蘇父來得感人。這在眼神的特寫鏡頭格外明顯。但他的氣質外型本來就比較像天真的小弟弟，就算行為蠻不講理，見他被人陷害，弄得窮途潦倒，還是會忍不住同情他。整體看來，倒也符合角色需求，演出恰如其分。蘇燦和父親、黃飛鴻、懿德之間的情誼描寫，儘管只屬插花性質，也都頗具可觀性。

 

吳孟達一直給我類似「小丑」的感覺，百般醜化自己來搞笑，心酸只留在人後。因此，見到他我常忘了笑，反而覺得很同情。在他的精彩詮釋下，一個軟弱無能，入贅又「守寡」多年，在小姨子「愛的虐待」下忍氣吞聲，以自己的方式愛著兒子的父親形象，一下子豐滿高大起來。

 

袁潔瀅演的懿德格格，和『黃飛鴻』系列的十三姨類似，則是留過洋，主張女權與知識的新時代女性。她和蘇燦因為一次相親，莫名其妙被湊合在一起（真的是莫名其妙，轉得很詭異），又因為火蓮教的追殺，真正地迸發了感情。雖然進展快得不像話，幾乎沒什麼鋪陳，只是「你放不下我，我放不下你」，就順其自然地在一起了，但我很喜歡他們這一對，對劇情安排上的瑕疵，就選擇了視而不見（笑）。說實在話，袁潔瀅演技不太好，每次鏡頭帶到她，我都覺得演得很表面，帶不出角色的情緒，但她五官夠美，穿上中性服裝也氣質出眾，眉宇間洋溢著吸引人的自信與堅毅，站出來很鎮場，也很得我眼緣，因此其他方面，我就不怎麼在乎了。反正電影本身也不需要太深刻的演技。 



懿德帶著蘇燦逃走後，一起在船屋生活了一小段日子。這一幕遠遠望去，懿德似乎在跟蘇燦學武功，不知比劃著什麼，蘇燦則靜靜坐在一旁看著，沒有特別的表情或動作，顯得灑脫成熟。雖然只是短短的過場鏡頭，我卻非常喜歡，有一種恬淡的幸福感。而且蘇燦這身隨興的打扮，老實說比月白長衫更適合他。

 

至於王玨，聽說他是李連杰的師兄弟，功夫屬真材實料，人也長得正氣，而且演技中規中矩，演黃飛鴻還算稱職。片中主角雖是甄子丹，但論戲份，王玨也頗吃重，感覺上好像比甄子丹還常登場，或許投資方有意藉這部片捧一個「新黃飛鴻明星」吧。結果想當然爾沒有成功。究其原因，我想應該是王玨沒有李連杰那種耀眼奪目的巨星丰采，氣質外型不夠出眾，武打也沒能讓人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之故。雖然到高麗參館借參那段，他的「以手馭火」精彩到令我瞠目結舌，王玨也演出了一代宗師的仁心氣度，但論武戲，總不如甄子丹吸人眼球，鋒頭很容易就被壓下去。



小聲說，我個人也很喜歡蘇燦跟黃飛鴻在一起的鏡頭，這兩人的關係其實蠻讓人流口水的XD

 

最後來講一下這部片最大的亮點：打戲。既然一次網羅了三個武打演員：甄子丹、王玨、熊欣欣，又有袁家班助陣，武打場面當然不會差，大小橋段都打得熱鬧非凡。其中我最鐘愛甄子丹的打戲，他身手靈活，出腿迅猛無匹，凌厲絕倫，出招乾淨俐落，就算鏡頭沒照到正面，也絕不會讓人認錯，辨視度極高。每次他跟人交手，我都百看不厭；也是到了這時，我才真正被蘇燦吸引。像是拆火蓮教的台時，他手持鼓槌，龍騰虎躍般在鼓與台間來回，邊對付湧上前的敵人，邊不絕手地回身，甚至回腳擊鼓，那瀟灑俊逸的動作，令人嘆為觀止。之後為了救懿德，他又和兩名火蓮教女殺手激戰，先以拳腳破髮鞭，後以長梯剋長劍，打到只剩一根長竿，又被對方連番亂斬，斬到只剩一小截時，他索性把竹竿向前一送，如同劍鞘般，準確地封住來劍，華麗刺激的招式賞心悅目，令人看得眼花繚亂，處處可見場面設計的用心。

 

蘇燦大鬧火蓮教法會。


最後的決戰，蘇燦真正的絕活：醉拳只有驚鴻一瞥，最值得一看的還是丹哥的連環腿功！

總的來說，這部片介於雞翅與雞肋之間，雖稱不上經典，卻棄之可惜。不要抱著什麼預設或期望來看，純粹當作娛樂消遣，反而能看出一番滋味，得到意外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