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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vs.婉容]
 
這部戲有四集多的篇幅在描寫上一代的恩怨,這種類似小說「序言」的故事,一般來說,找來的演員不會比主角更帥更美,且因為故事主線不在他們身上,許多情節只是點到為止,很難像後面的重點戲一樣,讓觀眾全心投入。我每次重溫『絕代雙驕』,就總會跳過前面小魚兒與花無缺的父母逃亡慘死那一大段,直接從小魚兒出場開始看。
 
因此,我本來已作好心理準備,要把『血璽金刀』這段前情提要「熬」過去,想不到看完全劇,最讓我動容的愛情,卻正出現在這一段。
 
窮小子和富家千金湊成對的故事屢見不鮮,但天生與柳婉容的情況比較特殊。他們的相識,起因於一場攸關女方名節的誤會,因此,他們不但經歷一番波折才在一起,戀情見光後,也招來種種不堪的唾罵與非議。一般人茶餘飯後聊八卦,總是人云亦云,毫不仔細思慮或查證便肆意批評,三言兩語便定人生死。婉容和天生就在這種情況下,成了罪大惡極的奸夫淫婦,婉容因此被好面子的父親拒於門外,天生也變成婉容的前未婚夫妒恨的對象,使這段情緣終以悲劇收場。

 
我想我會這麼喜歡這一對,主要是因為喜歡天生。他人如其名,天生天養,自小無父無母,一貧如洗,但他生就一付好心腸,樂天知命,像陽光般散播熱情與暖意。就算別人受恩不領情,他也願意在下一次對方需要幫助時,主動伸出手來。很少看一個人做好事做得像他這麼卑微,明明幫助了人,卻被誤會成不安好心,受盡冷言冷語,仍心甘情願為對方做事。我不喜歡笨蛋,更討厭沒有原則的濫好人,但天生這份近乎純潔的善良,連我都被感動,深深慶幸人世間還有像他這樣的人,使醜惡也變得像是美與善的襯托。

 
婉容同樣是溫柔體貼的好女孩。當天生把本來打算給她買珠釵的錢,拿去買雞給受傷體弱的朋友進補,只能退而求其次,買支木釵送她時,她不是說些聽起來安慰成份比較大的話,比如:「沒關係,下次有錢再買珠釵就好,張大哥的確需要進補,你這麼做是對的。而且戴木釵也沒什麼不好。」
 
婉容的反應遠比我預期中更窩心,她沒露出半點可惜的表情,更沒打算安慰天生,只是開心地、燦爛地笑著說:
 
「金釵、銀釵、珠釵我都戴過,沒什麼特別的,木釵我就從沒戴過,好漂亮呀,謝謝你!」
 
聽了她的話,天生臉上的陰霾盡消,也跟著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兩口子馬上又恩恩愛愛。就是這份隨時隨地為他人、為對方著想的心,使他們的愛情顯得那麼美麗又珍貴,處處打動人心。
 
飾演婉容的劉美娟,嚴格來說不算美女,外型樸實,卻十分耐看,甜美的笑容尤其迷人,很有少女那種純真無邪的味道。而飾演天生的劉錫明不羈的嘴角和略帶調皮的眼睛,乍看之下有點像張家輝,同屬於可愛的陽光大男孩,與劉美娟無論外型還是氣質,都很相配。
 
最初我曾巴不得直接跳過這段戲的,到後來,反而希望這份單純的幸福能一直持續下去。

 
[柳彥龍vs.敖非煙]
 
敖非煙是凌岸楓和柳彥龍一見鐘情的對象,也是柳彥龍唯一深愛過的人。她的飾演者陳慧儀並沒有令人驚為天人的美貌,但氣質清新,聲音又像敲打水晶般動聽,演出夢中情人,倒也足以令人信服。
 
敖非煙與楊千千是兩種類型的女孩,千千熱情如火,像一本翻開的書那樣直接;非煙則沉靜內斂,情緒很少表現在臉上,總是輕聲細語,有一種淡淡的神秘感。我最欣賞非煙的理性。她雖然曾被柳彥龍蒙騙,棄正直的凌岸楓,選擇虛偽的柳彥龍,但不表示她和凌湘兒一樣,對柳彥龍義無反顧地痴戀、信任。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柳彥龍邀她到家裡喝茶,故意叫師弟們辱罵、使喚凌岸楓,她見了,並沒馬上出面維護凌岸楓,也沒生氣地質問柳彥龍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只淡淡道:
 
「其實你請我來,是想讓我看看,就算阿楓入到你門下,和你也是有天淵之別。我已經看到了,那我可以走了。(柳彥龍急忙攔住:「妳誤會了!」)我沒有誤會,不過我相信柳老爺絕不會讓你任意妄為的。」
 
從這裡,便可看出敖非煙的教養與穩重。就連表示憤怒,她都是充滿風度的。

 
後來柳彥龍成了各路義軍的盟主,向她求婚,她沒馬上答應,父親問她原因,她這麼說:「我的確是有點喜歡他,但自從他上山後,與他朝夕相對,我發現這個人好像有很多缺點似的。」
 
雖然最後她還是答應嫁給柳彥龍,但出發點並不是為了愛他,而是顧全大局。身為義軍頭目之女,她將反元復漢看得比什麼都重要,這使得她和柳彥龍之間,少了一份深刻的感情糾葛。當她查覺柳彥龍為了權勢地位出賣義軍,害死她爹,便也沒像夾在父親與情人間的楊千千,心像被兩邊撕扯般痛苦,而只剩下悔恨,恨自己識人不明,沒有早點揭穿柳彥龍的真面目。
 
說到這裡,我覺得編劇在描寫敖非煙和義軍時,還不夠嚴謹,有一些令人不解的矛盾存在。比如,他們都不是從頭到尾只看見柳彥龍塑造出來的假象,也多少發現他善妒浮躁、好大喜功、無容人之量的一面,尤其是非煙,她知道得比別人更多,畢竟柳彥龍在她面前比較少隱藏真正的自己,常有意無意地表現出脆弱與缺點。因此,我無法理解,非煙何以到後來才發現柳彥龍有很多缺點?她和義軍又怎會對柳彥龍不存一絲懷疑,寧願相信他也不信人格上顯然更無疑問的江騰和阿楓,讓柳彥龍的背叛有機會得逞?(何況阿松與湘兒的死又疑雲重重)


 
[楊千千vs.凌岸楓]
 
楊千千和凌岸楓的感情,或許打從一開始就注定沒有結果。
 
有些網友批評阿楓,認為他自私,不顧對他情深義重的千千,一口氣殺了她的義父和父親,才在她心灰意冷的時候,跑來求她忘記一切。但楊千千何嘗不是如此,她明知道阿楓的生父生母、養父養母都死在自己的兩個父親手上,也知道這兩個父親對漢人的種種加害已經到罄竹難書的地步,仍厚著臉皮去求阿楓放棄報仇,與她遠走高飛,這難道不是一種自私?
 
站在千千的立場,我完全能夠理解她這樣的行為。無論楊憑虎和布木耳對漢人怎樣殘酷無情,對她來說,都是全力呵護她、珍惜她的慈父。但她忘了一點,就算阿楓可以不計較父母的慘死,他之所以非殺楊憑虎和布木耳不可,主要是為了給漢人同胞一個交代。若她真想調停兩邊的紛爭、化解雙方的仇恨,最該做的不是勸阿楓離開,而是設法從情理上去說服布木耳:接納漢人會比壓迫他們更有益,並試著解開楊憑虎多年來的心結,讓他們從此不再殘殺無辜。
 
可惜,千千並沒想到這一點,除了任性哭鬧外,她完全無計可施。最後事實證明,放棄殺親之仇與仇人在一起,連她自己都辦不到,更別說阿楓。但若她真的從佛法中得到內心的平靜與安樂,倒也是一種幸福的結局。阿楓就沒她這麼好運,努力了一輩子,什麼也沒得到,最後形單影隻地坐在廟前與月光相伴,好似連這一生也是鏡花水月,令人感到無限悲涼。

 
很多人一提到這部戲,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梁小冰。她外型清麗可愛,長著一張圓潤的鵝蛋臉,小巧的鼻子,笑起來很甜的嘴巴,與大而靈活的眼睛。她將性情剛烈、敢愛敢恨的楊千千,演得惹人憐愛,十分討喜。雖然以金河鎮人人聞之色變的「毒黃蜂」之姿登場,形象並不正面,但她所有霸道的行為,其實都是為了保護自己,不受外界的敵意與輕視所傷害;她只是個渴望關懷與認同的寂寞小孩。
 
因此,開頭對她很感冒的我,看到後來也漸漸理解她、接受她、喜歡她了。

 
這是梁小冰第二部戲,演技還不夠流暢,念白和動作都稍嫌青澀生硬,但作為一個新人,能演到這種程度已經算很不錯了。鄭伊健就比她生動自然得多,如果不是角色寫得 比較悶,觀眾對他的關注和討論應該會更熱烈。憑良心講,我覺得他年輕時沒有現在帥,雖然樣貌沒改變太多,但缺乏熟男魅力時的他,不太能吸引我的目光。
 
這部戲的阿楓和柳彥龍,與『鹿鼎記』的陳近南和韋小寶,若對照著看,真會有種錯亂的感覺。怎麼也難以想像,當時看起來年紀還相差無幾的兩人,將近十年後再次同台,竟會有好似十歲以上的年齡差距。因為其時一個已成熟穩重,散發威嚴與魄力,一個仍精靈跳脫,即便臉上已有歲月的痕跡,仍像個大男孩。
 
這是題外話了。


 
[江騰vs.花忘憂]
 
這部戲寫了許多有情人,大多帶著缺憾。配角們的愛情路之坎坷,比起主角們不遑多讓。蒙古王爺布木耳與漢族女子相愛,曾甘願為她拋棄一切,最後仍難逃命運作弄(可惜王爺沒愛烏及烏,從此善待漢人);楊憑虎沒能與柳婉容結合,是自己的選擇,卻由愛生恨,千方百計加害柳家。他們的愛,是自私、功利的,但無私奉獻的阿松(對湘兒),及湘兒(對柳彥龍),同樣是悲劇收場的苦戀。
 
唯一修成正果的,只有江騰和花忘憂。這兩人的戲份不算多,但他們之間的感情特別真摯感人,除了天生和柳婉容,我最喜歡他們這一對。說來也諷刺,要不是委身青樓的花忘憂刺殺布木耳不成,反而被他污辱,江騰想必會把愛意繼續藏在心裡,一見面就與她鬥氣,關心和擔憂到嘴邊,也成了譏諷和冷漠。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正適合用來形容這兩人。
 
在這部傷亡慘重的戲裡,能保住性命已屬不易,何況要與愛人長相廝守。這兩點他們都做到了,即使擁有的只是平凡簡單的幸福,也足以羨煞一票英雄。

 
話說整齣戲我最不滿意的選角,就是花忘憂。這個角色其實寫得很好,聰明持重,識大體、懂分寸,言談機智又不失幽默,對江騰暗中付出的關心,對照她承受的種種不幸和折磨,也更顯得情深義重。可惜她的角色定位,明明是「十三歲時,已美得像天仙一般」,連楊憑虎和布木耳都拜在她石榴裙下的絕色佳人,演員卻完全沒給人這種感覺,就連「美麗」都談不上,因此格外讓我反感。開頭看她以花魁之姿登場,被眾人吹捧讚嘆,我就全身起雞皮疙瘩,恨不得她快點領便當。
 
這不是演員的錯,而是選角人員的錯,因為外型氣質是無法靠演技來改變的。這讓我覺得,影像或圖畫,不見得比文字真實多少。在文字的世界裡,帥就是帥美就是美醜就是醜,不會有帥哥美女披上乏人問津的平凡人外衣,也不會有路人冒充大帥哥或大美女。雖說這麼做有其現實考量(主角設定為平凡人,若真找路人來演,大概沒人想看;配角是大美女,若找比主角更美更大牌的來演,就算演員肯,預算也會增加),我理智上能接受,情感上還是不喜歡。

 
[吳啟明]
 
據資深影友說,TVB九零年代初要捧新人時,會輪流安排他們演主角和配角、反派和正派,以此試試水溫,張衛健演反派的效果就不被看好,因此後來沒再演過這類角色。不知道吳啟明是不是基於同樣的理由,除了這部戲「從良」之外,其餘總是些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奸角,比如『日月神劍II』中的段飛、『老友鬼鬼』中的卓若禮、『巨人』中的洪英揚等。
 
我最初認識的其實不是吳啟明,而是跟他長得簡直像雙胞胎一樣相似的弟弟吳啟華。他們兩兄弟都是演壞蛋起家,大概是因為年輕時都長著一張不正經又挑不起大樑的臉,像個小混混,難怪混不出什麼名堂。吳啟明後來改行去當保險經紀了,吳啟華則繼續留在演藝圈奮鬥。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他年紀大了之後,外型和氣質都變得成熟穩重,有一種滄桑的男人味,不再輕佻油滑,終於能憑『妙手仁心』等劇走紅。
 
 
最後送上超讚的主題曲(這部戲的片頭片尾曲都是顧嘉輝作曲,徐小鳳演唱,一悲傷一輕快,都很動聽+耐聽!):



情深義重

作曲:顧嘉輝曲  作詞:向雪懷

為何在當天爭呀爭    最後反愛變恨
還了心願    續愛不能     
你的心裡另有別人

誰人在當天等呀等     盼望等到你親近
情義似金石    問有幾人   
愛得堅決未棄誓盟
就算等我亦會心甘

我只願一世共你相分  你仍然是夢裡人
情話有千萬     淚已先行
我的心裡沒有別人       但你的確令我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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