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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完美嫌犯』
看得懂上面那句話的人,要猜到這本『完美嫌犯』究竟是如何完美犯罪,兇手又是為何犯罪,就多少有點希望了。
大概是人長大了比較懶,也或者是腦袋逐年生起鏽來,以前看推理或懸疑小說都會緊張兮兮地猜犯人、猜犯案手法、猜故事結局,現在倒完全呈放空狀態,作者線索給到那,我的腦袋就跟到那,因此實在難以肯定這本書的謎底到底難不難猜,說了也沒有信服力。不過,我向來堅信一本好的推理小說不只要能製造結局的意外與驚喜,不給人硬坳的感覺,還要能抽絲剝繭,讓每個細節做到合情合理,同時兼顧敘事節奏,時不時勾起讀者的好奇心和閱讀欲。從這個角度來看,『完美嫌犯』幾近完美──除了一個小地方之外。
這個瑕疵和古龍的毛病很類似(『流星蝴蝶劍』的律香川),就是作者埋梗時,忘了連兇手的O.S.一起埋進去,以致最後真相大白時,對照前面的描述,會顯得有點牽強。另一個不算瑕疵,就我個人而言算是遺憾的,則是這故事寫得雖精彩,卻像主角李奇的個人秀,英雄色彩很濃,其他角色都顯得薄弱,缺乏能與李奇相抗衡的魅力人物、配得上李奇的第一女主角,以及和李奇披肝瀝膽的好朋友,因此,看完書唯一的情緒波動是來自對李奇的崇拜,看書過程中,也很少為那個角色的處境或下場擔憂──反正李奇不管遇到什麼困難,絕不可能會死,這點可以安心。如此,多少減低了一些閱讀時的緊張程度。
話雖如此,這本「傑克‧李奇」系列第九集,不愧是甫上市就登上紐約時報排行榜、李查德出道以來最賣座的作品,打一開始劇情就奇峰迭起。開場,冷靜的兇手以高明的射擊技巧接連殺掉五個路人,照常理推斷,兇手在結局以前都不可能被抓,因此我才在同情負責此案的警探艾默森,想不到,接下來警方竟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逮捕了兇手。這時故事只進展了十幾頁,連主角李奇都還沒出現,戲難道就要落幕了?怎麼可能!唯一的可能只有:警方抓錯人了。畢竟那些「完美」的證據,怎麼看都很可疑。
果然不出所料,被認為罪證確鑿卻惜語如金的嫌犯詹姆斯‧巴爾對妹妹請來的律師說的唯二句話,就是:「我不是兇手」,以及,「幫我找傑克‧李奇」。從巴爾十四年前待過軍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李奇,看到巴爾的新聞後,也主動露面的情況來看,兩人想必是舊交。結果,我又驚訝了一次。此交非彼交,李奇之所以去找巴爾,動機和我想像中全然相反。他不是要救巴爾,而是要「解決」他!
在此,就能充份見識到李奇的奇特魅力了。除了高大粗獷的外型,像北極陽光照耀下的冰藍眼珠,一流的身手,清晰的頭腦,及大敵當前不為所動的冷靜(解決掉敵人的手法則是冷酷)外,在我看來,這角色最大的魅力,或說有趣之處,在於他獨特的道德標準。詹姆斯‧巴爾十四年前的「醜聞」,李奇可以為了軍中弟兄的名譽幫軍方隱瞞,十四年後,漸漸確定巴爾並沒破壞與自己的約定時,也不曾為此答應留下來幫巴爾查明真相,即使巴爾相依為命的妹妹苦苦哀求。因為一個少女的死而動了真怒,決定打擊犯罪的主角,在古今中外的小說戲劇中多不勝數,李奇的正義感卻特別能觸動我,因為他不只會同情一個曾幫著壞蛋陷害自己的少女,也會同情一條無辜的狗。
「那隻狗在那裡?」
「安樂死了。」
「這太殘忍了。」
「這樣叫殘忍?」
「牠根本沒做錯什麼事。」
=====
「他們把巴爾的狗安樂死了。」李奇說。
「牠已經很老了。」
「妳覺得這沒什麼嗎?」
「這有什麼嗎?」
「那隻狗又沒做錯任何事。」
=====
「他派人殺了那個女孩,雅尼。她只是個甜美的笨女孩,只是想找點樂子而已。他做了錯誤的決定,所以他得付出代價,這就是挑戰。」
「可是你幾乎不認識她。」
「這不表示她就該死。」
另一方面,這種宛如好萊塢刺激動作片的小說中,免不了打打殺殺的鏡頭,李奇卻總能賦予暴力一些小小的惡趣味,令人拍案叫絕的道理,甚至稱得上是門藝術。這點,從李奇嚴格遵守的打架規則便可窺知一二:
規則一,站穩腳步,做好準備。
規則二,讓他們見識一下自己惹上了什麼人。
規則三,找出對方的頭頭。
規則四,最先採取行動的就是頭頭。
規則五,絕不退縮。
規則六,別打壞店裡的設備。
規則七,保持主動,不要被動。
規則八,評估與判斷。
規則九,千萬別低頭衝向傑克‧李奇。
XXXX
最後想提一下這部小說的反派。或許是為了強調或塑造他們的殘忍無情,也或許是為了藉此控訴、引領讀者注意或思考一些什麼,作者將他們設定為一群來自惡劣環境,有著悲慘過去的政治受害者。發號施令的「齊克先生」並不是「姓齊克的先生」,「齊克」和「先生」都是一個單字,在俄文指的是「當囚犯的人」,也就是姓「囚犯」,名「人」。這個高齡八十歲的首腦之所以用這樣一個奇特的名字,李奇的解讀是這樣的:「也許他只剩下這個稱呼,也許他已經忘了自己的真實姓名。如果我們待過古拉格(勞改營),可能也會像他這樣忘掉自己的身分吧。」
最後想提一下這部小說的反派。或許是為了強調或塑造他們的殘忍無情,也或許是為了藉此控訴、引領讀者注意或思考一些什麼,作者將他們設定為一群來自惡劣環境,有著悲慘過去的政治受害者。發號施令的「齊克先生」並不是「姓齊克的先生」,「齊克」和「先生」都是一個單字,在俄文指的是「當囚犯的人」,也就是姓「囚犯」,名「人」。這個高齡八十歲的首腦之所以用這樣一個奇特的名字,李奇的解讀是這樣的:「也許他只剩下這個稱呼,也許他已經忘了自己的真實姓名。如果我們待過古拉格(勞改營),可能也會像他這樣忘掉自己的身分吧。」
正因這些人經歷過慘不忍睹的一切,身上帶有或可稱為「劫後餘生的勳章」卻無異時時提醒他們那段惡夢的身體殘缺,以致「受苦」對他們而言,不是一種可以將心比心、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而是人生的一部分,已經算不上什麼了。他們所用的一切手段,只是別人加諸在他們身上的再現版。對他們來說,地獄與人間,沒什麼兩樣。
這時李奇的鮮明個性又冒出來了。對於自己對齊克先生的分析,他淡然地說:「我不是同情他,只是試著了解這個人。」作者沒有像在描寫場景時那樣鉅細靡遺,其他的,那些關於罪與罰、道德與人性、是非與對錯的問題,他只有點到為止,留給讀者自己去思考。
※一些耐人尋味的片段:
◎郡立醫院六樓那位疲累的年輕醫生快要結束中午巡房了,他把詹姆斯‧巴爾留在最後,部分原因是他不覺得巴爾的病況會有什麼大變化,部分原因則是他一點也不在乎巴爾的病情。要照顧生病的小偷跟騙子就夠糟了,要照顧一個殺人狂更是荒謬,應該說是雙倍的荒謬,因為巴爾一旦能下床走路,他就會馬上被綁在輪床上,由某個醫生替他注射藥物處死。
◎隨機現象的本質,李奇心想。所有隨機殺人事件中的受害者,在旁人口中都是好人。沒有人會說她是個愛打小報告的內奸,我很高興她死了。不管兇手是誰,都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從來沒有人會這麼說。
◎「他們能安然入睡,是因為有那些硬漢在夜間待命,對那些想傷害他們的人訴諸暴力。」
「現行的社會秩序是種詐騙,而其珍視的信仰大多都是幻想。」(語出喬治‧歐威爾)
◎每次有夫妻上電視接受訪問時,都是一起坐在沙發上,而現在這兩個人也無意識地做出同樣的動作,夫婦倆的臉靠得很近,因為這樣一個鏡頭才拍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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